“一、二、一!”
建奴身后响起了如同雷鸣般脚步声,大地微微震动起来,宁海军经过补充的三个整编都司,两万多步军已经出现在地平线,如同钢铁洪流,由远而近的朝这边奔涌而来。
最前面的仍然是让建奴又恨又怕的炮兵,打了这么久,他们居然没有多大损失,原本缺乏的炮弹,经过后方的补充,反而更多了,特别是三寸炮,从最初的二十四门,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六门,开花炮弹两千五百余发,足够程世杰再打一场决战的了。
宁海军的黑旗猎猎飞舞,士气如虹,漫野而来,军容之鼎盛,士气之高昂,均属空前,明金交兵三十余年未尝一见。
皇太极看着身后出现的明军步兵,脸上直发苦:“完蛋了,这下怎么办?”
程世杰淡淡一笑道:“嘿,总算是追上了,真不容易。”
尚可义露出一丝微笑:“我大明跟建奴打了这么多年,恐怕还是头一回包围建奴吧?”
李惟鸾点点头道:“是的,在此之前,一直都只有建奴包围我们。”
“那是没有遇到本帅,遇到本帅的话,他们早该被包围了!”
程世杰一脸轻松的笑道:“遇上我,建奴还想踏踏实实的打仗?”
程世杰对于宁海军最大的贡献,其实并不是发明了几件装备,也不是改造发明了迅雷铳,而是给宁海军足饷。
女真人都吹嘘:“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可事实上,大明不足饷,足饷不可敌。
就好比在大凌河之战中,虽然大明前前后后损失六万余人马,可建奴自己非常清楚,这一战,他们虽然赢了,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祖大寿麾下的那些部队,可是直到被饿死超过一半,这才投降的建奴,还有卢象升的天雄军,这仅仅是一个不爱钱的文官,利用三府之财力,养起来的一支军队。
同样的明末三支强兵的川军,装备之差,甚至比流寇还差,孙传庭的秦军,同样也是如此。
只要能够像程世杰一样,给明军足够的粮草,他们怕哪拿着劣质的刀枪,一样可以干翻建奴。
“程帅,末将愿意打头阵!”
“程帅,末将愿打头阵!”
程世杰摇摇头道:“暂时不急,先扎营,建奴已经杀马充饥,等他们再饿几天,饿得他们两眼昏花,咱们再发动总攻!”
听着程世杰的这话,众将领也不着急了。
现在进攻建奴大营,估计会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役。在明明知道建奴已经没有粮草了,现在已经杀马充饥了,在这种环境下,围困,反而是最省力,也是最划算的办法。
吴三桂现在倒是没有出风头,他大拍程世杰的马屁,居然恬不知耻的想认程世杰为义父。
听着这话,程世杰一脸不解地盯着吴三桂道:“长伯,你今年多大?”
吴三桂道:“十九岁,弱冠!”
“本帅今年三十六岁!”
程世杰道:“此事休要再提!”
吴三桂只得悻悻退下。
到了晚上,孙承宗与孙之澋居然抵达了前线。
“老师,您怎么来了?”
“如此盛事,老夫为何不能来!”
“你的身体!”
“老夫宝刀未刀!”
孙承宗到高处眺望敌营,但见篝火点点,密如繁星,一堆堆的布满了大地,号角苍凉,马鸣风啸,蔚为壮观。他看着这一幕,心情激荡,轻声吟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号角连营……真是……壮丽!”
程世杰笑道:“皇太极大概不会想到,去年他兵围大凌河城,今年我就以其以之道还施彼身!”
“不光是他没想到,连老夫都没想到!”
孙承宗感叹道:“假如能歼灭这支敌军,哪怕只将他们歼灭一半,建奴都伤筋动骨了,大明也就可以喘上一口气,可以专心对付那些流寇了。”
程世杰笑道:“老师,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流寇比建奴还要难对付?”
孙承宗望着程世杰道:“你认为流寇容易对付?”
“这是当然!”
“为师不这样看!”
孙承宗苦笑道:“建奴再怎么凶悍,也不过一百多万人口,十几万精兵,只要大明能劲往一处使,要对付他们并不难。但是这流寇,他们数以百万计,简直像蝗虫一样,流窜至一地吃光一地,杀光一批又来一批,杀不胜杀,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样才能平定他们!”
“流寇不难对付!”
程世杰笑道:“辽东沃野千里,地广人稀,良田何止亿亩,只要灭了建奴,将流民迁到辽东来,每人分上百八十亩田,再给他们提供农具种子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孙承宗苦笑道:“灭了建奴?谈何容易!”
“要灭建奴又有何难?”
程世杰自信地道:“只要朝廷别瞎捣乱,再过三五年,我自己就能把建奴给灭了。”
“难就难在,总是有人会想方设法跟你捣乱的!”
对于这一点,孙承宗深有体会,当年他督师辽东,采取堡垒的战略,以封锁为主,好不容易投降了几百万两银子,好不容易获得了屯田收粮五十余万石,偏偏在这个时候,宦官和东林党合作,设计了柳河之败,将他从朝堂上赶回家了。
孙承宗去职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划作乌有。
好在大佑大明,让程世杰横空出世。
想到这里,孙承宗望着程世杰。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当年南梁名将陈庆之,同样大器晚成,陈庆之一次军队都没有领过,初次领军,平定南梁徐州之乱,梁军共克五十二座城池,俘获男女七万五千人。此后,陈庆之转任东宫直阁,赐爵关中侯。
那一年,陈庆之四十一岁。
程世杰同样也是如此,一直籍籍无名,直到被孙元化提拔为宁海军守备,这才崭露头角,越战越勇,从一文不名,到天下皆知,不过一年之久。
皇太极与孙承宗一样,同样望着帐外,明军密密麻麻的篝火,如同星辰一样的连营,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如果不是他自认为聪明,如果不是他想借刀杀人,这场仗打不起来,当然,大金也不会如此惨败。
他们现在已经断粮多日,而战马也疲惫不堪。
这仗怎么打?
皇太极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
如果,上天可以给他一批粮草,让八旗精锐养精蓄锐,不需要多久,只需要三五天,他就有绝对的信心,跟大明死抗到底。
“汗王,大喜!”
范文程拿着一张纸条,眉飞色舞地道:“汗王大喜!”
“喜个屁!”
皇太极还以为范文程拍他的马屁。
可问题是,范文程将纸条递给了的皇太极。
皇太极匆匆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拜音图来了?”
爱新觉罗·拜音图,笃义刚果贝勒巴雅喇第三子,清太祖努尔哈赤之侄,清朝宗室、多罗贝勒。
他是镶黄旗的都统,也是副旗主,位在豪格之下,因为是宗室,深受皇太极的信任,这重要,重要的是拜音图带着皇太极放在沈阳的部队七十一个牛录,也就是建奴最后的援军。
“天佑大金!”
皇太极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