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潜叹了口气。
“重要吗?”
王牧之呆了呆,不知道如何接高起潜的话了。
“咱们这一次要大出血了!”
高起潜利用了辽南的丰收,赚了六十多万两银子,这些钱是程世杰变相送给他的,也是程世杰这几次大规模行贿最重的一次。
高起潜原本以为可以自己吃下这么多的银子,可是现在不成了,只能把一部分银子分润出去,十二监掌印,南京镇守太监、各地的监军太监,都需要送点好处。
自己能留下一半就不错了,可是,一半也不少啊。
……
高起潜算是反应快的,事实上建奴的骸骨可以肥地这个传言,越传越广,已经传到了宁海军的军中。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的辽南第二豪门,并不算是宁海军的沈明遇,也不是张裕,而是周延栋父子三人,他们父子三人虽然不如谢景泽父子二人同属辽东管委会,可问题是,周宁已经升为了宁海军近卫都司副都指挥使。
这个级别虽然低于沈明遇,也低于张裕,可问题是,他的哥哥,现在因为敲诈祖大寿有功,从甘泉镇镇守,转而成为守备都司副都指挥使。
这就更加难得了,父子三人,都是进入了宁海军核心岗位。
“你是说建奴的骸骨真的可以肥地吗?”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判断吗?”
周安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自己的岳父康石头道:“岳翁,您也种了一辈子地,可曾见过谁家种的地有这么高的产量?”
“这倒是真的,我们镇没有分骨粉,虽然也在地里撒了淤泥,还有草木灰,可是产量只有两千八九百斤,麦子只有三石出头!”
“这就是真的,我种了半辈子地,这么高的产量,都没有听说过!”
“建奴的骨头可以肥地,怪不得如此!”
康石头咂咂嘴道:“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说过!”
周安的岳父康石头是崇祯四年底抵达辽南的,作为军属,单独立户。虽然说军属有福利待遇,可问题是军属不会分地,康石头种的地,其实周安这个副都指挥使分的地,周安则种的是周延栋的地。
可问题是,康石头种的三百五十亩地,产量虽然比在山东老家的地略高,却只有两石出头,比屯田军的麦子少了一石多,将近两百斤的产量。
红薯和土豆虽然产量不低,可问题是,只有两千斤出头,然而比宁海军军屯田的产量低得太多了。
“难道说,建奴的骨头都真肥田?”
没有撒了骨粉的田很多,而且产量差距明显。
康石头有些欲言又止的道:“你是官军,能不能……”
“什么?”
“有机会的话,也给家里拉几具建奴的尸体!”
“岳翁,你不怕尸体……”
“尸体有什么可怕的,我更怕挨饿!”
康石头道:“如果咱们家里弄了几百具尸体,把这些骸骨磨成粉,撒到地里,咱们家里的田地可以多收几百石!”
……
金州卫城西南位于盐场驿站附近的田地里,五百余名曾经的土匪劳改犯们正在努力的收着玉米。
经过将近一年的劳动改造,改造的效果还算不错,这帮土匪身上那散漫的本性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明明隔着一条田埂就是以前的死党,他们硬是没有一个人吱声去套交情,就算死党一个劲的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不大答理,只顾着干自己的活,最多在直起腰来歇一歇的时候冲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休息了,过来吃饭!”
由于在秋收最紧张的时间,这些劳改犯们同样不会回去吃饭,所有秋收工作人员,都在田间地头,临时搭建灶台,解决吃饭的问题。
因为秋收了,哪怕是劳改犯,伙食也好得多了,红薯南瓜炖粥、土豆烧红烧肉,虽然土豆多,肉少,可问题是,他们现在隔三差五就能吃到大肥肉,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毛十万这个昔日的大当家,已经没有人搭理了,跟着他混,三天饿四顿,还混个屁啊,如果他们不是劳改犯的身份,而是屯田军户,屯田百户所的粮食,只需要交出三成,七成归他们百户所,百户所也会根据每个人出工多少,结算粮食。
现在好了,他们作为劳改犯,只有吃饭的权力,却没有分配享受劳动成果的权力,这些曾经的土匪们,恨死挟裹他们为土匪的毛十万了。
如果不是因为管理太严格,不得随意杀人,毛十万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砍的。
“郭头,听说建奴的骸骨可以让粮食增产?”
“是啊,这事我也听说了!”
“不知道,以前的规定还算不算数?”
“什么规定?”
“砍一颗建奴首级,减五年刑期!”
“算啊,白纸黑字写得明白着呢,程大帅一口唾沫一颗钉,谁敢说不算数?”
“郭头,兄弟们这段时间表现还可以吧?”
“可以,昨天晚上,工委会还表现咱们百户所呢!”
“郭头,能不能打个商量?”
“什么?”
“跟上面反应一下,让咱们兄弟去北边!”
“去北边?”
“对啊!”
“你们不怕遇到建奴!”
“嘿嘿……巴不得遇到建奴呢!”
一个刀疤脸一脸狞笑的道:“俺老张还有八年刑期,要是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在这里干十年,二十年俺老张,绝对没屁话,只是俺孩的娘,带着俺家的狗蛋,还有俺老娘,也来到了辽南,天天盼着俺能回家。”
说到这里,刀疤脸眼睛里露出一丝温情,他接着道:“俺想好了,我老张这一辈子,只能拼一下了,如果运气好,砍两颗建奴的脑袋,俺就发达了,马上可以恢复自由,当程大帅的屯田兵,程大帅的心好,只收咱们三成租子,可是咱们这里产量高,就算七成收入,全家也能吃喝不愁。”
“就是,我也有十一年刑期,砍三颗建奴首级最划算!”
“你们不怕死……”
“死了,死了就算球!”
……
现在的宁海军士兵都已经知道了建奴的骸骨可以让粮食增产,他们的家人也不约而同的给他们寄信,或者是直接捎信,告诉他们,打仗的时候,想办法弄几具尸体带回家。
因为建奴的尸体可以让粮食增产。
位于复州堡外,一队宁海军士兵训练完了二十里武装越野,解散后的士兵,路边的歇息着。
这些宁海军士兵正在七嘴八舌的向自己的把总说道:“郑把总,上面怎么说?”
“上面能怎么说,安心训练,有作战任务上面会下达!”
“你怎么不能上面说清楚,就算我们局可以当敢死队,咱们局七百多号人,没有一个孬种,等建奴来了,咱们兄弟们第一波就上!”
锦衣卫的秦不悔自从进入复州以来,发现他的三观变得有些稀碎了。
因为宁海军士兵也好,守备士兵也好,都在思议一件相同的事情,如何杀建奴,如何把建奴留下来肥地。
有的提议设陷井,有的提意要行敢死队,几乎每个军营都有前来报名参军杀建奴的年轻人。
秦不悔感觉自己的有些不够用了。
大明几乎所有的军队,看着建奴未战先怯三分,宁海军倒好,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想的却是让建奴留下来肥地。
建奴是这么好杀的吗?
哪怕大明最精锐的部队,能跟建奴打成三比一,建奴也没有几个人了。
就算是十比一的对拼,建奴也拼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