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阳道:“容定坤这个人,能有今天的气象,不是他能耐大,不是他有格局;只不过是卖了良心,打破底线,从底线下面捞的钱。”
“杨秀成愿意倒戈,情理之中的事。容定坤必定干不过我赵景阳,而又对他杨秀成不好;杨秀成当然要给自己找出路。”
孟绪安怔了片刻,道:“我以为杨秀成是容定坤的腹心...”
苦笑着摇了摇头。
赵景阳道:“杨秀成倒戈向我,赵华安也落到了我手中,容定坤两条臂膀已失;我随时可以置他于死地。可若通过这一箱子证据,直接将他送进监狱,所获却少——容氏的产业,必定落到市政厅那帮人手中。”
“所以?”孟绪安神色一动。
“你这边着手推动,让会德货仓的项目尽快上马——他不是要贷款吗?给他,他要多少,给多少。敦促他尽快做好实施项目的一切准备,比如预先买齐建材...一句话,让他尽可能的尽多的尽快的花钱!”
“让容定坤在倒下的时候,他的资产,全部成为债务!”
孟绪安瞬间就明白了赵景阳的意思。
他斟酌了一下,道:“止我这里推动,恐怕不容易。”
赵景阳笑道:“当然。所以我会跟杜邦那个法国佬尽快见一面。他会知道,这个项目落到我的手中,比在容定坤手中,更有价值、更赚钱。”
......
回到家中,赵景阳将杨秀成手提箱里的东西稍作浏览,入目处,皆是令人发指的罪恶。
第一本册子,记录的是容氏造下的惨案。
某年某月某日,因生丝价格没有谈拢,纵火焚烧工厂,买通杀手灭门云云。
某年某月某日,为夺瓷窑,将其工厂主及窑工数十人,皆投瓷窑烧死。
某年某月某日,因看上某街道某铺面,低价收购不得,遣人灭门。
某年某月某日,因某船员私带了十斤渔获下船,破其家。
某年某月某日,因烟土走货被路人看见,灭其门。
某年某月某日,因与渔民争捕渔获,撞翻数艘渔船,渔民皆死......
每一件事,都记录有详细的过程,具体到不少人的名字;类此事件,一本小册子上,记录了三十余桩!
其中近半,都是杨秀成经手擦屁股摆平的。
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命,几近千条!
第二本册子上,记录的是容氏烟土走货的五条渠道的相关信息,尤以杨秀成自己经手的那条渠道最是详尽。新笔趣阁
其中一些数据,清晰的表明了容氏烟土走货的骇人听闻——每年从海外运送进来的烟土就有两三千吨,十余年,便是两三万吨!
这五条渠道,两条在上海滩,也就是向上海滩及周边区域散货的渠道;另外三条,一条直指长江中上游、甚至远达川蜀;一条指向淮南;最后一条,却是走海路,去了北方。
在上海滩的这两条渠道,负责人就是杨秀成和赵华安。
最后的册子,却是一本账簿。上面记录的,是容氏公司这些年逃税、偷税、漏税的证据。
其中详细记录的税务数据,总合计超过八百万大洋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