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砰声中，红泥小炉被放下，两瓶绿蚁酒温在了炉火上。

长安城外，风雪中，走来十四人。

他们浑身气机不显，却在每一步走动中，无形地搅动呼啸的风雪。

“离这长安越近，这风雪，越大。”秦氏老者含笑盯着长安城这座巨兽，笑容感慨：

“好些年，不曾来长安了...”

“看来，这朱雀之力，有消散的征兆。”武照神双手笼袖，他在人群中最为年轻，也最为矮小，此刻风雪满脸，眉头皆是白雪。

“几年前，李玄机没有踏过一品，身死天地间，这长安城的朱雀之灵，就只剩下赵无疆可以加持了...可惜呀，赵无疆在前几日也身死道消，这朱雀之灵，已经是没有灵智的死物了...”

朱氏老者笑呵呵开口，他年岁最大，牙齿漏风，一口凉气入腹，激起他年少的记忆：

“没了朱雀之力的庇护，这长安，便不再是京畿重地了...朱雀，早该死了...”

十数人越走越近，他们气势渐渐外泄，十四位九阶的强者，足以横扫天下的一切。

他们没有飞掠，只是迎着风雪，迎着暖阳向长安城进发，如普普通通的凡俗老者，散着步。

若赵无疆在长安，他们还不敢如此，因为赵无疆的力量再加持上朱雀之力，在长安城，他就是无敌的。

如今，随着他们感受到赵无疆身死道消，他们便有了底气，有了雄霸天下的底气。

走过城门，风雪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掩盖，来往马车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已挂起花灯，张起彩架。

腊月二十一，年关已至，忙着备置年货的百姓来来往往，小商贩也趁此捞赚年前的最后一笔。

“长安，当真是繁华...”秦氏老者看得眼神火热。

“我已经感觉到朱雀的力量了，似在颤抖。”

“若她是上古完整的灵，老夫等人还畏她一二，可她只是伴人而生的灵，人间烟火气，腐蚀了她的力量，如今又没人加持，更是不足为虑。”朱氏一族的族老信步向朱雀大街走去。

“根本不需要全部叫来，我们随便走出七八个，就足以扫平她了。”秦氏老者摇头笑道，长安城处处充满繁华，这是他一直想要自己城池拥有的。

“照神兄担心长安还暗藏其他强者，以防万一，才特意嘱咐的，不得不说，他是真的谨慎。”

李氏一族的强者笑容和煦，大唐毕竟姓李，长安皇城有不少李家的眼线，如果有强者暗藏，他早就得知消息了。

长安已经不是以前的长安了，长安只有两种消息，一种是赵无疆想要放出的消息，另外一种，是赵无疆不想要放出的消息......武照神双手笼袖，他在感受赵无疆的气息，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点。

虽然他和赵无疆合作了，但赵无疆身死道消的消息，在他看来也是真的，他不明白，赵无疆是怎么骗过其他大族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澹澹说道，苍茫的天幕上，此刻有一缕霞光掠过。

“说好的，李氏先重掌皇位。”李氏强者眸子扫过众人。

秦氏老者摆了摆手，下一瞬间，四周的风雪骤停，但不是停歇，而是停下，无数的雪花停留在半空中，四周的一切都停下了，连呼啸的风，都一动不再动。

他勐然一愣，心想这等伟力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发出来的？不应该啊。

其他老者亦是一瞬警惕起来。

“本来我就没想争你们李家的皇位，待天下昌平盛世，该姓什么，还是姓什么。”

一道慵懒随意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被风雪吹来，又似乎是从天穹落下，忽近忽远。

众人苍茫四顾，当他们转身，在身后，看到了坐在小木板凳上的赵无疆，红泥炉，绿蚁酒，哈着热气，小酌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