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道雪隐在军阵中,统领着这五千精锐稳步向福冈城推进,耳边全是隆隆的炮声,立花道雪知道明军火器犀利,自己的儿子据说就是被明军的火器炸死的,所以他根本没把征召的新兵带上,挑了五千精锐,准备趁着明军火炮料理自家炮队的短暂时机,一鼓作气冲入明军营帐,用贴身搏战将明军击垮。
火器不如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对面的明军似乎没有据守营寨的意思,营门大开,一支军队从中鱼贯而出,在营外列出阵势,火枪手迈步上前,开始点燃火绳、瞄准准备射击。
这是朝鲜的新军,大明在朝鲜等了大半年,一方面是在为伐日做准备,一方面也是为了训练这些朝鲜新军,柳成龙的改革从军队开始,以洋人党、东学党和各地义军武装为骨干,仿效大明筹建军校、组建新军,聘请大明教官训练、大量购买火器和装备武装,如今至少从架势上看,和明军也相差无几了。
所以立花道雪把他们当成了正牌明军,太刀一挥,倭军哇呀乱叫着蜂拥冲杀上去,大友家的军队大多接受过葡萄牙教官的训练,知道火铳齐射的威力,摆出了一个松散的队形,悍不畏死的杀向朝鲜新军。
朝鲜新军到底还是训练时间太短,平日里训练时像模像样,但上了战场面对着漫山遍野蜂拥而来的敌军顿时就心慌起来,第一排的铳手有人在慌乱中扣动扳机,精神高度紧张的铳手接二连三的射击起来,军官好不容易喝止,但大部分铳手已经将子弹打了出去,军官只好让第一排退下装弹,换第二排上前。
倭军见“明军”胡乱射了一阵,子弹横飞却几乎没有造成伤害,顿时士气大震,加快了冲锋的脚步,拉近到一定距离后,混在阵中的弓手开始抛射箭矢,铁炮手也飞速组队,端起铁炮准备齐射。
朝鲜新军第二轮齐射表现得还算不错,轰倒了冲在前头的数十名倭军兵卒,但随即便遭到了从天而降的箭雨打击,正要退下装弹的第二排铳手和上前接替他们位置的第三排铳手慌忙闪避,顿时乱成一团。
军官还没来得及整理队伍,已经组队完成的倭军铁炮手轰隆隆齐射起来,铅弹如雨点般泼来,瞬间撕碎了朝鲜新军的盔甲,扫倒了一片的铳手,不少铳手惊慌失措,扔下火铳转身逃跑,军官喝止不住,只能传令藤牌手反冲倭军掩护,长矛手上前组阵。
在明军的军阵中,藤牌手要承担掩护军阵、反冲击、追击等任务,挑选的都是武艺高强、战斗意志坚定的军卒,朝鲜新军也不例外,他们的藤牌手大多来自东学党和洋人党的义军,和倭军有深仇大恨,又在朝鲜战场磨砺过,比之前还是农夫和官军出身的铳手坚定得多,嘶吼着反冲倭军,为己方重新组队争取时间。
但这些倭军也是战国中历练出来的精锐,在立花道雪的指挥下利用人数优势将这些藤牌手包围起来,用弓箭和铁炮攒射压制,迫使其结阵自保,再以长矛手围住乱捅,将这些勇敢的朝鲜兵卒斩杀当场。
朝鲜新军的军官见状,只能令长矛阵徐徐前进,试图驱散围攻藤牌手的倭军,明军标准的长矛长达两米有余,而倭军常用的竹矛才一米多,朝鲜新军的长矛手也仿效明军,个个都是身披双层重甲、头戴覆面铁,倭军的弓箭射在他们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
但这也决定了他们的行动是缓慢而笨重的,缺乏藤牌手掩护,又不像明军那般纪律严明,轻易被倭军搅入阵中,倭军武士和足轻灵活的在如林的长矛中穿梭,贴到长矛手身前,用短刀插入盔甲的缝隙将之刺杀,而立花道雪也指挥倭军铁炮手在军阵侧面组队,用三段击轮番轰击长矛阵。
再坚固的盔甲也挡不住火铳的近距离轰击,没有藤牌手掩护侧翼、又缺乏火铳手压制敌方火力的长矛手只能白白挨打,坚持了一会儿死伤惨重,剩下的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顿时军阵大散,人人转身就跑。
朝鲜新军的最后一波努力失败,顿时全军大溃,逃向营门大开的大营。
立花道雪哈哈一笑,看向那面日月旗狠狠咬了咬牙,大喝道:“冲锋!为你们战死在朝鲜的同袍兄弟、家人友人复仇!诛杀唐人,一个不留!杀!”
“明军不过如此!”龙造寺隆信看着立花道雪击溃那支“明军”、率军杀向明军大营,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友家靠着给丰臣秀吉当狗才存活了下来、有了如今的势力,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远不如自家精锐,但一次冲锋便击溃了数千“明军”,登陆的明军不过一两万人,龙造寺隆信有充足的信心把他们推下海!
当年北条氏就是击退了入侵九州的元寇才稳固了镰仓幕府对日本的统治,如今丰臣秀吉的十五万大军在朝鲜全军覆没,丰臣秀吉的统治风雨飘摇,若他此时能击退入侵的明军,在这巨大的反差下,可想而知日本会有多少人倒向他龙造寺家。
龙造寺隆信浑身都激动得发抖,冲一旁的岛津义久说道:“唐国的军队已经溃退了,此时不大军压上、彻底把他们赶下海,还等何时?岛津君,我会率本部去支援立花道雪,你们萨摩的兵若还是一动不动,就等着吃咱们的残羹冷炙吧!”
说完,龙造寺隆信便不再理会岛津义久,策马去调动军队,岛津义久皱眉沉思一会儿,瞥见身旁跃跃欲试的家臣们,叹了口气:“也罢,全军出动,让我们与唐国军队好好合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