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间,站着二十余名利州军最精锐的骑兵,个个武装到牙齿,精良的板甲以及利刃之上,都沾染着鲜血。
外围则是西域各族的普通百姓,他们多数都戴着白帽,显然都是绿教信徒,也有一些信奉藏传佛教的吐蕃人。
这些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营地中间那些被屠杀的蒙古人,有些暗藏快意,有些神色麻木,有些惊恐万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些畏惧的瑟缩在一旁,既不敢离开,又不愿呆在此地。
营地中间,并非全部都是死人,毕竟屠杀才刚开始不久,还剩几名老弱妇孺惊恐的软倒在地上。
只见一名年纪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幼童,挡在一名蒙古妇女身前,跪在骑兵军官脚下,两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腿,用汉话求饶。
“叔叔,叔叔,求求你不要杀我娘亲,求求你不要杀我娘亲……”
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然而看着那孩童双目之中的惊恐,却尤为惊心。
所有骑兵都有些沉默的看着那孩童,骑兵长手中张开的弓箭,刚刚才射杀了他的父亲,弓弦的颤动犹未停止。
“走开……”
“叔叔,不要杀我妈妈!”
孩子的手抱得越发紧了。
那骑兵长撤下弓箭,拔出腰间马刀,淡漠的举起来,就要落下去。
“住手!”
崩的一声,那骑兵长手中精钢打造的马刀被震成两段,所有人惊讶的看向程英。
她一手弹指神通已经出神入化,崩断骑兵长的马刀后,一脸怒意的上前。
“你们为何屠戮无辜?”
这些骑兵都认识程英,长期跟在邵锋身边,帮助他处理军务,亦常常教授这些军中粗汉读书识字,更是战地医院的院长,没少救下伤重的士兵,因此在军中名望不低。
他们不敢有丝毫无礼之处,躬身行礼,而后骑兵长才开口说道:“回禀程院长,我们只是在例行军务,这些人都是鞑子,依大帅军令,关中不可留下一个鞑子,能杀的都要杀光,不论老弱妇孺。”
“他让你们杀的只是蒙古士兵,并非这些无辜百姓!”
骑兵们对视一眼,各个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鞑子的牧民也是士兵,士兵也是牧民,哪怕是女鞑子和老鞑子,该上阵的时候也不会留在后方,所以……没有院长所说的百姓。”
程英跟随邵锋与蒙古大军作战多年,还是知道一些蒙古人的军中习惯的,知道这骑兵长并没有说错,但她依然无法接受在胜利后,肆意屠戮对方的行为。
骑兵长看出程英的恻隐之心,也知道程英正在寻找借口,想要保下这些鞑子当中的老弱妇孺。
体察上意之后,便给程英寻了个阶梯,“院长,鞑子的主力都被杀了,这些老弱病残,杀不杀也无所谓了,我们这一趟就这样吧。”
然后拎起那孩童,扔到前面那妇女身上,招呼一声下属,准备上马离开。
程英神色复杂,想着等会儿回去该如何劝说邵锋改变政令。
这时,那鞑子妇女身后忽然冲出来一名留着多根发辫的少年,谁也没注意他手中藏了把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