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怒道:“二十四万亩田啊!每一亩地都是松江百姓的血水灌溉的!呵,成祖爷即位前,受封燕地。太祖爷赐他的皇庄不过十万亩。
你却有二十四万亩。难道要学成祖爷,利用皇庄囤积军粮,等朝廷里出了奸臣的时候奉天靖难?”
这是一顶巨大的谋反帽子。徐阶连忙解释:“皇上,臣只是一时起了贪念。并无谋反之心啊。”
嘉靖帝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起了贪念?二十四万亩江南好田,市价三百万两以上。国库存银才有多少?
田加上你家里的现银,恐怕徐家比国库还要富!有民谚曰,徐家熟,浙直足。朕说不对!明明是徐家富,天下无!”
徐阶磕头如捣蒜:“皇上,臣错了,臣该死!”
嘉靖帝道:“该死?说得好!你的确该死!不光你该死,你的那些族人一样该死!圳儿,你去锦衣卫传旨,让陆炳诛徐家满门。无需经三法司,即捕即诛,就地正法!”
朱载圳知道,到了他表演的时刻了,showtime!
朱载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息怒啊!徐阶再怎么说也是从龙伴驾三十九年的人。
自嘉靖二年,他被父皇钦点为探花,就一直兢兢业业侍奉您。
他虽起了贪心,多敛了一些财,聚了一些地。可他罪不至死。更别提族诛了。”
徐阶万万没想到,危急关头捞他一把的,不是裕王,而是他眼中的死敌景川王!
朱载圳对嘉靖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父皇,当初大同总兵仇鸾故意放俺答汗的骑兵过境,导致庚戌之变发生。
一直到俺答汗退兵半年后,您都被仇鸾蒙在鼓里。
若不是徐阶及时上密折,向您揭发仇鸾的狼子野心,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像这种功劳,徐阶三十九年来不知道立下了多少。
求您了,就算看在儿臣的面子上,饶过徐阶这一回!”
嘉靖帝似乎是被说动了:“嗯,圳儿,你是个厚道人。说的也有道理。”
徐阶把握住了朱载圳给他的“机会”,开始放必杀技了!
他不知用了什么巧妙手段,竟然“噗”一声,喷出一大口老血!喷的还挺技术的,不多的血量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血雾。
朱载圳心知肚明,今夜他们君臣三人都是在演戏。既然是演戏就要相互配合。
朱载圳惊慌失措的大喊:“父皇!可不得了啦!夭寿啦!徐阶吐血啦!这是传说中的‘血后悔’啊!”
嘉靖帝道:“黄锦,快去给徐阶止血。”
黄锦慌慌张张的拿着一方手帕走到徐阶面前。
徐阶道:“皇上,臣没有大碍。只是悔恨攻心,导致口喷鲜血。臣错了!呜呜呜!”
嘉靖帝道:“罢了,既然是圳儿给你求情。朕就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圳儿,你说说该如何处罚徐阶?”
徐阶心想:能保住人头就不错了。大不了丢了官帽就是。
没想到,朱载圳压根没提免他职的事。
朱载圳道:“父皇,儿臣认为处罚有三。其一,让徐阶交出名下二十万亩田,作为公田交给松江知府海瑞。
可命海瑞将其中十万亩田,分给松江的无田佃农。另外十万亩,归为皇庄,每年收益上缴内承运库。
徐阶留下四万亩田,可保子孙后代衣食无忧。他没了后顾之忧,今后也好一心一意为父皇效力。”
听到“效力”二字,徐阶的心在狂跳:景川王没打算摘掉我的次辅官帽?我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