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府又不得干涉寺院事务。寺院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腌臜之所!
因为不用纳税,没有功名的乡下地主,跟寺院勾结,将土地挂在寺院名下。每年户部因此损失的赋税恐怕要以数百万两计!
长此以往,天下不知是姓‘朱’还是姓‘佛’!
没有办法,朕只能尊道抑佛!先废了道衍和尚姚广孝配享太庙的资格,将他的牌位从太庙从臣殿中移除。
又顶着文官们的压力,定下向寺庙征收香火税的规矩。
朕尊道抑佛的初衷,的确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啊!
唉,天下人因此事将朕编排成了不尊佛法的昏君!呵,这些坏话,还不是朝廷里文官们传出去的?”
嘉靖帝长篇大论,将自己尊道抑佛的原因统统说给了朱载圳听。BiquPai.CoM
这些话,以前他只能憋在心里。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今天可算逮着朱载圳这个倾听者了。
朱载圳听后,心道:正史中只说父皇崇信道教,打压佛教。却没有记载这些深层次的原因。听父皇所言,他的确是受冤枉了!
嘉靖帝顿了顿,继续说:“圳儿,朕知道你初到东南抗倭,灵隐寺武僧帮过你的忙。
可是朕告诉你,像灵隐寺武僧那样真正普度众生的僧人,在大明只是少数。
民间为何有‘瘦道士、胖和尚’的说法?就因为大部分的寺院拿老百姓当肥羊,张着血盆大口整日大嚼百姓的血肉!他们不肥就怪了!”
朱载圳道:“父皇,你这么一说,圳儿也想起了一件事。圳儿回京之时,路过山东德州的善缘寺。儿臣想,既然路过,就进去拜拜佛吧。
哪曾想,儿臣看到了善缘寺里贴了一张告示。
上面写了这样一段话——本寺禁止香客自带香烛。因自带香烛无功德福报!无佛力加持!无供养三宝的诚心!
善缘寺里的香,一捆九根一两银子。百姓到香烛店,一捆八十一根,才一钱银子!
正如父皇您所言,善缘寺将那些虔诚的百姓当成了肥羊!
真是可笑啊,难道诸佛接受信徒的香火供奉,还要喜贵嫌贱嘛?
儿臣看到那张告示后,连佛祖都没参拜,扭头就走!”
嘉靖帝道:“圳儿,你应该能体会到朕尊道抑佛的苦心了吧?”
朱载圳以手做枕头:“儿臣体会到了。您抑佛之前,寺庙就像是只进不出的貔貅。
他们一手聚敛善男信女的供奉,一手用善男信女的供奉肆意放贷、兼并百姓土地。大发横财。
您说的对,若您不出手,恐怕再过几十年,这天下要姓‘佛’不姓‘朱’了!”
嘉靖帝好容易逮着一个诉说苦楚的人,恨不能把心里话全都掏出来。
“还有,天下人骂朕是昏君。朕只不过是他们发泄的一个由头罢了!文官们仗着有功名,不纳田赋,巧取豪夺,大肆兼并百姓土地。
百姓们没了地,对朝廷个能不心生怨恨嘛?
文官们好手段啊,把脏水都泼到了朕的身上。挨骂是朕挨,发财是他们发!”
“他们还说朕是以家奴治天下,奉行一君独治!笑话,朕要是不以家奴制衡文官,朝廷里早就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相了!文官们会像一群蛀虫一样,蛀空大明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