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点了点头,行军之路,何其遥远,沿途驻扎之地,谁知是山地丘陵,还是荒山野岭,若宿身在外,难保不会被瘴气毒虫所侵。
“大军开拔在即,窦千户掌管一营,想必忙碌的紧,我就暂时不去烦扰他了,今夜便先住在这里,别的事等大军出发后再说。”
陆沉说着便要找个地方坐下来。
李惊蛰别看年轻,却是颇有眼力见儿,连忙拽出来一个麻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对陆沉笑道:“参军,这里坐。”
陆沉点点头,走过去坐下,对三人道:“大帅说了,我在帅营才是参军,在火头营就是普通一兵,几位直呼我的名字就是。”
吴老海正色道:“这可不行,军中规矩,上下尊卑,可得分个清楚,陆参军您平易近人,我等可不敢直呼您的姓名。”
李惊蛰瞪了一眼吴老海,道:“吴老头儿,你岁数大,脑袋难道也成烂木头瓤子了?给你脸也不兜着,怪不得到现在还是个火头兵。”
对岁数都能当他爷爷的吴老海劈天盖地一顿训斥,转而便对陆沉眉开眼笑道:“陆大哥,我能这么称呼您吧?”
“当然可以。”陆沉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惊蛰,这小子,别看瘦的跟猴子似的,却透着股机灵劲儿,惹人喜欢。
吴老海世袭军户,从军业已有四十多年,虽然一直混的不咋样,年轻时还能披甲上阵,而如今只能待在火头营沦为边缘角色,可被李惊蛰这么一个刚刚吃上军粮的毛头小子一顿训斥,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气道:“你小子懂个屁!你吴爷爷我厉害的时候,你爹还撒尿活泥巴玩呢!”
李惊蛰嗤之以鼻道:“你那么厉害,怎的到现在也没升个百户千户啥的?反而和俺这个新兵蛋子在这儿憋屈巴巴的看管粮草?”
俩人年龄天差地别,斗嘴却是斗得不亦乐乎。
倒是赵玄黄,一直沉默寡言,抱着怀站在一边,面无颜色,似乎是在看热闹,但眼神飘忽,却似在想着心事。
这三人之中,陆沉对赵玄黄最是好奇,此人膀大腰圆,足有八尺高!肌肉狰狞,似要炸裂一般,整个人便如同人形野兽,蓄势待发,别看眼下不声不响,可若是发作起来,陆沉丝毫不会怀疑,他的破坏力必然惊天动地!
让陆沉有此感觉,不仅仅是他这一身泛着古铜色光泽的腱子肉,而是他的手,确切的说是两只手,虎口满是厚厚的老茧,关节肿胀,一看就是常年握刀练拳所致。
这是个练家子!
至于武艺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陆沉实在是费解,且不说这赵玄黄是否身怀武艺,单凭他这副壮硕如若金刚般的体格,按理说也应该编入先锋军,上阵杀敌,可竟被派到这里来看管粮草物资,如此岂不是大材小用?
难道那些将军们眼睛全都瞎了不成?如此金刚怒目般的人物,竟是一直未曾发现?
瞧陆沉一直在打量着他,赵玄黄开口道:“参军,有何事?”
他说起话来即使不刻意放大声音,亦如闷雷炸响,几让人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