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李愗贞继位,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更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他们纵使畏于文帝,眼下不敢造次,可一旦文帝驾崩,届时又岂能再甘为人臣?
这些都是陆沉想说的话,可他偏偏却又不能说。
这些话若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旦传出去,奸臣酷吏的名声是没跑了,更重要的是,只怕文帝也要对他起疑,怀疑他是不是有排除异己的心思。
所以他只能憋在心里。
当然,以他对文帝的了解,只觉自己不用说,文帝也会想着给李愗贞铺平道路的。
要知道,文帝当初继位的道路,也并非一路坦途,甚至可以说是艰难险阻,杀机重重。
可最后偏偏就是文帝这个最不起眼的皇子杀出一条血路,最终登基成帝,可见其隐忍手段。
以文帝的狠辣城府,又岂能给李愗贞留下祸患?
他只要决定确立储君,势必会施展一系列手段,给李愗贞铺平道路。
这一点,陆沉坚信不疑。
“陛下既已有所决断,微臣必紧紧跟随,为陛下鞍前马后!”
陆沉沉默许久,突然拱手表达忠心。
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少不了你鞍前马后。朕让你过来,就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只是没想到,你的想法,竟与朕背道而驰,不过无妨,朕知道你的顾虑,你顾虑的也很对,但立储之事,宜早不宜迟,你只要与朕是一条心,朕也就放心了。”
陆沉道:“陛下任何决断,陆沉身为臣子,都应毫不犹豫的支持。”
文帝道:“好,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暂时还用不着你,你要记住,朕今日对你说的话,你要一个字不剩,全都烂在肚子里。”
陆沉躬身拱手道:“微臣遵旨。”
文帝道:“去吧。”
陆沉出了御书房。
就在陆沉离去的下一刻,文帝忽然大口喘息两声,坐回榻上。
冯吉面色一变,赶忙便要去扶。
文帝一摆手,看着桌案上黄橙橙的“金丹”,他眉毛渐渐拧紧,蓦地一股无名火起,竟是将平时奉若珍宝的“金丹”抓起来丢在了地上。
冯吉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文帝面露阴狠之色,默然良久后,说道:“去,将建的那些道观拆了!”
冯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楞道:“陛下……”
文帝愈发地愤怒,说道:“还有那些欺君的道士,全都抓起来,让他们人头落地!”
怒极之下,又是大口喘息起来。
冯吉赶紧给他抚胸顺气,说道:“陛下,您消消火!”
文帝颓然倚倒在榻上,苍凉道:“长生不老,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这么长时间,不过是朕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