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钱谨话锋一转,又问起具体细节来,江沖也不慌张,当即将早已思衬好的说辞一股脑倒了出来,“还不是祖宗您威严甚深,那陆沉想要对付您,本就内心直打鼓,下官趁机借祖宗您的势,对他进行威压,很快便让他心生胆怯,犹豫不前;当然,那陆沉年轻气盛,尽管怂了,但依旧嘴硬,于是属下便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说祖宗愿意与他联手,在朝堂上互为犄角,那陆沉也是个势力之徒,几番装模作样,终究还是欣然应允,当即便写下这封信件,让属下带回来交给祖宗您看。”
钱谨越听越是快意,哈哈大笑道:“那小畜生倒也识时务,你这件事办得很好,咱家得奖赏你,说吧,想要什么。”
总算是蒙混过关,江沖松了口气,一脸堆笑道:“有机会为祖宗排忧解难,是属下的福分,又怎敢要赏。”
钱谨道:“算你有孝心,不过咱家更得赏你。咱家在康宁坊有座宅子,还算是不错,便赏给你吧。”
江沖干脆利落,下跪磕头,一气呵成,大声道:“谢祖宗赏!”
“起来吧。”钱谨正在高兴头上,一摆手,自顾负手在原地来回地踱着,嘿然道:“陆沉那小畜生虽然以前曾对咱家不敬,但咱家也险些便要了他的性命,也算是互相扯平。今后若那小畜生当真愿意同咱家联手,即便是儒家那几位老臣还在,这朝堂恐怕也没他们说了算的份!”
江沖忙是附和道:“那是,陆沉执掌督监院,而祖宗您更是内相,您二位联手,哪怕……”
钱谨蓦地眼睛一瞪,猜出江沖后面想要说什么,斥道:“住口!”
江沖顿时止声,噤若寒蝉。
钱谨尖着嗓子道:“你给咱家记住,有些话万万说不得,连想都不能想!咱家的势都是陛下赋予的,陛下就是咱家的天!妄想与天试比高,你是想让咱家万劫不复不成么!咱家告诉你,谁敢对陛下不敬,咱家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
江沖忙不迭说道:“属下知错!”
钱谨冷哼一声,也不再计较,嘴角重新洋溢起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喜色。
没想到陆沉非但既往不咎,还愿意与自己联手。
算那小畜生识相!
钱谨忽然生出寂寞之意。
连骨头最硬的陆沉都服软了,咱家还有对手么。
无趣啊。
他仰首长叹。
江沖负手站在一旁,偷瞄钱谨,暗暗冷笑。
而就在此刻,躺在府邸中闭目养神的陆沉,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这场迷雾之中,谁能突出重围,笑到最后,却是惹人遐思。
波谲云诡的朝堂,人人都带着一张虚假的面具。
不到揭开面具的那一刻,谁也不知其本来面目到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