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头次脸色阴沉下来,那种智珠在握的微笑早就随着陆沉手指下去的那一刹那而消失殆尽。
陆沉故作讶异道:“甘老丞相何出此言?”
甘衡沉声道:“我晋国阻绝西方的屏障,唯有这黄石崮,倘若失去黄石崮,便是一马平川,无险可依,到时若面临西方的国家来袭,岂不是将陷入绝境?而在晋国西方的列国之中,也就同样作为四雄之一的贵国,能够对我晋国造成威胁,黄石崮若归了贵国,一旦贵国发兵来袭,我晋国如何抵御!”
陆沉失笑道:“原来甘老丞相是在担心这个,你放心,我以齐国的名誉发誓,未来绝不会对身为骨肉兄弟的晋国开战。齐晋刚刚建交,正是浓情蜜意,难道甘老丞相还怕未来有一日我大齐会发兵攻打你晋国吗?如此未免也对我齐国太不信任了,在下无论如何也得声明一句,我大齐可是友善的国家,只要贵国不主动挑事,坚守兄弟之盟,我大齐绝不主动挑起战端!”
陆沉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要知道甘衡可是常将兄弟二字挂在嘴边上的,陆沉倒是想看看轮到自己提起兄弟情谊,这位老相又当如何。
甘衡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却是没有立刻说什么。
陆沉一笑,目光转回到地图上,忽然眉头一皱,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惊一乍道:“甘老丞相对我国如此防范,莫非不仅是不信任我国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贵国开战,而是有吞并我齐国之心?只怕这黄石崮落入我齐国之手,吞并我齐国的心思便彻底成为妄想!”
论口舌犀利,自甘衡出道以来,还从未碰到过对手。
可如今他终于碰见了。
陆沉的嘴皮子功夫,可是丝毫不亚于这位一张嘴可抵千军万马的当今纵横家第一人!
“陆院长,怎敢如此恶意揣摩?”甘衡有些气愤,也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我晋国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来的入侵别国之心。”
陆沉笑吟吟道:“没有入侵别国之心,就像老丞相您自己说的,那是建立在贵国自顾不暇的基础上,可若是贵国扫清世家门阀之隐患了呢?老丞相想将荒洲、贺州这等土地割让给我大齐,其中究竟有没有包藏祸心,在下也不深究了,老丞相自己心里清楚,眼下又不同意让出黄石崮,这很难不让在下不怀疑您的诚意啊。”
“黄石崮乃我晋国抵御西方的门户,岂能拱手于人,若老夫答应,可就不只是卖国贼那么简单了,必被记入史册,受晋人世代唾骂,死后怕是骨头渣滓都得让人给扬喽。”甘衡阴沉沉道:“就算老夫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却也不得不为晋国的未来考虑,若将黄石崮割让给你齐国,晋国也就没有未来了!”
陆沉长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谈不拢了,老丞相对我大齐如此防范,又何必请我大齐出兵相助,我看此事还是作罢吧,没有我大齐帮忙,老丞相神机妙算,未必就不能平定国内乱局,扫荡门阀隐患,在下也能落得个清净,不必再操心替贵国说好话。”
“非老夫不诚心诚意,实是陆院长提的条件太过苛刻。”甘衡说道:“我晋国愿意割让土地给齐国,是想借齐国的力量震慑国内的世家门阀,可若代价是将黄石崮割让给贵国,即便世家门阀的隐患在贵国的帮助下得以扫清,我晋国也将再度陷入被西方列国攻打的忧患当中。”
老相说罢摇头一叹,起身对陆沉拱手道:“请恕老夫绝不能答应将黄石崮割让给贵国,如果陆院长愿意退一步索要别的洲域,或许还有商量,可这黄石崮,却是决然不行!老夫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