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被从堡寨的方向点燃,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划安置的营地,转眼就烧成了一片火海。无数没头苍蝇般的喽啰,呼喊着,惨叫着,盲目目的的四处奔逃。而在这一片的呼喊惨叫声中,更多的是娘唤儿,儿找爹娘,汉子寻找老婆,亲人互相呼唤的声音。
一旦一家人团聚了,年轻力壮的汉子,就将爹娘妻儿紧紧的搂在怀里,再也不管身边发生任何事情。当初走上了这一步,都知道早晚必死,而唯一让他们内心安慰的就是,不管怎么样,一家人总是能够死在一起,这可怜的条件,蝼蚁般卑微的生命,就是这一家人对上天唯一的恳求。
大火照亮了那一面的天地,袁宗第和刘芳亮,都看到了在那熊熊烈火之中,横冲直撞的一支骑兵,为首的那位黑色铁甲包裹的,双刀雪片般飞舞的家伙,就是李自成手下那鼎鼎大名的杀神刘忠敏。
刘芳亮看着他那狂砍滥杀的身影,不由得惊讶道:“刘宗敏反啦?”
袁宗第一字一句的道:“是李自成反了。”
那面的杀声越来越大,当然也波及到了这里,但刘芳亮看到,袁宗第的营地却是一片黑压压的沉默,所有人都老实的坐在地上,而有一些人,行走在营地之中,手中的钢刀在月亮地里闪动,不断的低声呵斥:“别动,谁要是敢动,将军下令杀无赦。”
袁宗第看看刘芳亮,他已经明白了,于是松开压着他的手:“你赶紧去你的营地,安抚你的手下。但请听哥哥的话,无论谁胜谁败,我们坚决不能动。一旦我们动了,在这里的四五万人,将不会有多少人幸存。”
刘芳亮当然明白,袁宗第带着的是不沾泥手下的精锐,但他和他的手下早就对不粘泥的贪婪享受和无能,心中大大的不满。抛弃这些,万一这里开始发动,和李自成对战厮杀,那么整个大营将彻底陷入混战之中,互相践踏绝对不可避免,到那时候,这三五万人马最终能站在最后的,不会有多少。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整个事情,刘芳亮站起来:“我听大哥的,我现在就将我的人马再向你的营地靠拢。”
袁宗第心情沉重地说道:“我不愿意自相残杀,所以,我们靠拢在一起,凡是冲击我们营地的,不管是谁,我们都将他们打出去,记住,只是打出去,绝对不能追击参合,我们就是自保。但没有人冲击我们的营地,我们就做壁上观。”然后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我的话你明白了吗?我的良苦用心你懂吗?”
“小弟明白。”刘芳亮答应一声,立刻急匆匆的上了自己的战马,跑向了自己的营地。
现在刘芳亮的营地,所有的人都惶恐不已,不知所措。正因为群龙无首,不知所措,反倒没有出现太大的混乱,他们都在等着自己的首领回来。
刘芳亮移入自己的营地,几个亲信头目立刻围了过来,纷纷询问该怎么办?
刘芳亮就在马上,并没有带领大家向袁宗第的营地靠拢,而是大声的对自己的手下下令:“都不许动,所有的年轻汉子,在营地外围结成阵势,所有的老弱妇孺,缩进中心,静观其变。只要没有人向我们发动冲击,我们绝对不许反击。”
两千多人的营地,立刻缩了进来,结成了一个刺猬,紧张的戒备。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是一群随波逐流者,即便知道了怎么回事,也起不到作用。那是头领们之间的是,与之间这些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