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台山易守难攻,要想攻下何其难矣。
汉水泛滥之时,兴安城中百姓皆走避于赵台山中,可以容纳大量的军兵于其上。
“兴安城又是汉中府东部第一大城,我们沿路过来遇到的村镇都不见人烟。”
“兴安城外近郊的林木都被砍伐了大半,水井多被封死,房舍之中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粮食钱财,就是牲畜鸡鸭都不见半只,恐怕兴安城周边的人畜现在都进了兴安城内。”
“兴安城中如今协防民壮恐怕能达数万人,卢时那边禀报的情况,陈望麾下有军兵四千余人,城中还有协防民兵和卫军。”
高迎祥牵引着座下不安的战马,目光在兴安城和赵台山之上不断的游动。
种种迹象都表明陈望提前预知他们会到汉中府来,否则也不会坚壁清野,并且亲自镇守兴安府。
陈望是从二月初抵达兴安城,那个时候明明还有时间可以去继续进剿卢时和王成。
但是从那时开始,陈望便将在外的军兵全部召回各城之中,没有继续进剿。
高迎祥干旱绝陈望恐怕事先就清楚自己等人会从湖广侵入汉中府。
他们这一路来的行踪并非是秘密,卢象升一路追在后面,追着他们进入了勋阳府和襄阳府中,直到败了一场后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往南有襄阳城挡住去路,往东是连绵的山脉,只有往西一条道路,陈望能够猜出来并非是什么难事。
高迎祥现在在想一件事。
他想知道陈望为什么这样安排。
“他不想我们打兴安,他想保住兴安?”
勋阳府内的城池只剩下府城和一两座城池没有攻破,其余的城池全都被攻破,这个消息陈望已经早已经得知。
陈望亲自镇守兴安城,主力都集中在兴安城中,其余的县城基本都是由卫军和民兵镇守,明显是将其他的城池都放弃掉。
张献忠眼神微凝,高迎祥想到的事情,他同样也想到了。
陈望的行事处处透露着古怪,让人难以捉摸。
“取舆图来。”
高迎祥翻身下马,对着身侧呼喊道。
身后一众亲骑听闻号令不敢怠慢,很快两名军兵已经是展开了一张木桌,一面宽阔的舆图也被抬到了桌面之上。
舆图不大,只是覆盖了大半个桌面,描绘的是陕西全省,因此标注并不细致。
这幅舆图是张家川之战,他们击败了都司田广恩后,从其军中搜出来的战利品。
一众将校皆是纷纷下马,跟随在高迎祥的身侧,聚在舆图的两侧,等候着高迎祥的命令。
高迎祥将手指放在舆图之上的洵阳城上,而后缓缓的开始向着西面移动。
“兴安……汉阴……石泉……”
高迎祥的目光缓缓向西,这些城池在他的眼中也逐渐连成一线。
兴安州所辖州境辽阔,兴安城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型的盆地
恒口地势平坦,然而去西往汉中只有一条道路。
高迎祥的目光深沉,他看了一眼汉中城,随后又移动到了兴安城上。
汉中府中部是平原,四面环山,无论是往何处去,都需要经过漫长栈道。
这些栈道或长或短,但是没有一处栈道是不危险的。
汉中府并非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陈望……”
高迎祥低下了头,目光停留在兴安城上。
他的脑海之中思绪杂乱,他知道陈望有隐藏的目的,但是却总是难以抓住要点。
高迎祥没有言语,众人都是静静的站立在旁侧。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谏言,也没有人献策,包括张献忠也是一样。
高迎祥带领着他们走过了上万里的道路,事实已经是证明高迎祥每次做出的决断几乎都是正确的,他们只需要跟在高迎祥的身后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就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良久。
高迎祥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缓缓掠过。
被他盯视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黄龙。”
“末将在。”
听到高迎祥的呼喊,身穿着罩甲,头戴着铁尖盔的黄龙不敢怠慢,他半跪于地,恭敬的应了一声。
“你领本部精骑,再点马军三千,步队五千,往西南会和王成,卢时。”
“二十日内,我要听到紫阳城破的消息。”
“刘哲。”
“末将在。”
“你领本部精骑,再点马军五千,步队一万,饥兵两万,往东南进围平利。”
“和紫阳一样,二十日内,我要听到平利城破的消息。”
紫阳和平利,一个在兴安的西南,另外一个则在东南。
攻破了这两座城池便可以截断从这两方过来的官兵援军,将兴安孤立
起来。
两城都只是县城,城防并不算坚固,虽说没有什么太多的攻城机械,但只要时间足够,蚁附攻城也能攻下。
而现在,他们恰好还不缺乏时间。
高迎祥发号施令,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条条军令传下,一面面的令旗也被随之交给领命的一众将校。
刘哲和黄龙两人都没有拖延,当即领命而去。
只是稍许的时间,后军的方向便传来了鼎沸的人声。
高迎祥转头看向张献忠和张二,沉声道。
“汉中府形势复杂,如今消息不多,不宜善动。”
“兴安城聚有重兵难以攻取,那就暂且放置,先拔除周边镇县再做计较。”
高迎祥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木桌,目视着张献忠。
“兴安城内官兵不能放着不管,东面由我麾下军兵监视,西面就交给你了。”
“汉阴那边来不了人,我往汉阴派了三千精骑和上万的马军,官兵不可能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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