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宝,若是十年前有人说杨广是陈叔宝,杨广能吐他一脸。可今日,不自知啊。
杨广自从南下之后,便爱上了“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常说个不停。
萧后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酒杯。
就怕求一陈叔宝而不得啊。
萧后不愿喝酒,杨广也不生气,索性自己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杨广或许是喝得多了,走了两步,竟然被自己绊倒在地。
不过杨广也不恼,也不爬起来,而是靠着床榻,便吟起诗来:
“**天上转,梵声天上来。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月影凝流水,春风含夜梅。
幡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吟着吟着,不知如何,杨广又喃喃地唱起了南方小调。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连着唱了好几遍,唱着唱着,杨广竟然呜咽起来。
萧后就在杨广身旁,也不说话。这一年来,她早就见惯了丈夫这般样子。自己的丈夫早就不是那个霸气侧漏的汉家天子,而只是一个软弱失意的中年人。
其实有时候萧后也会想,若是一直如这般,也是好的。可是萧后不是一个不知时事的女子,她不会自欺欺人,她很清楚,以杨广这个身份,只能进,不能退。
自汉末以来,三百年的岁月,十多个国家,数十位天子,如走马灯一般,死于非命的天子不计其数,不少杨广这一个。
或许是累了,杨广躺在地上,唱着唱着,竟然睡着了。
萧后抚摸着丈夫的脸,还记得三十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样子。那是的丈夫,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骄傲。
萧后让人将杨广抬到榻上,就在丈夫身边,陪着丈夫,过了这一夜。
这一夜是那么漫长,那么漫长。
到了第二日一早,萧后让人打了水,亲自替杨广洗漱。
杨广不知是不是忘了昨日的事情,到是精神状态很好。洗过脸后,用布拭净,他便摸着自己的脖子说道:“大好头颈,谁当斫之?”
这让一旁伺候他的萧后,大吃一惊。
萧后连忙问杨广为什么这样说,杨广却是笑着道:“贵贱苦乐,循更迭为之,亦复何伤!”
却是早有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