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我有些想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兄弟二人跟随天子南下,已经有年余的时间了,虽然身处高位,且早就独立,但本质上仍是十几岁的孩子。
黄维扬手捧着一支钓竿,看着湖面上被小雨点出的一圈一圈的涟漪,轻声说道:“快了,咱们也快回家了。天子来江都已经一年了,江都的粮食快要用尽了,到时候是走是留,想来会有个结果。”
淮南之地,自南北朝后,已经渐渐成为天下最大的粮食产地,包括关中、洛阳等地的粮食,都是从淮南运过去的,否则杨广也不会大费周章修建运河了。
可是作为天下最繁华富饶的江都,竟然也会陷入缺粮的境地,真是让人喟叹啊。
其实现在的江都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北面淮北诸郡动乱,而河南诸郡,自李密占据洛口仓称制之后,淮阳郡太守赵佗、梁郡太守杨汪先后向李密投降,贼帅房宪伯又陷汝阴郡,朝廷与东都洛阳的联系基本完全断绝。
而西面淮南诸郡动乱,南面的黄明襄更是命人隔绝长江,不使江都只言片语入江南。
这样的江都,怎么会有粮食补充,只得消耗积蓄。可天子一行数十万人,人吃马嚼,坐吃山空,把个好端端的江都城也快吃垮了。
黄维烈听得兄长的话,过了一会又问道:“大兄,大隋是不是真的要亡了?”
黄维扬手中的钓竿一顿,没有转头,却是说道:“这是你自己认为的,还是旁人说的?”
黄维烈苦笑道:“大兄,我又不傻,乱世之局,难道还看不出吗?”
兄弟二人坐在船上,周围并无旁人,所以才能随心所欲地交流。
黄维扬比弟弟大两岁,对时事了解的也多一些,黄明远告诉他的也多一些。此时远隔千里,从河北到江都的信,从未断过。甚至他还和在江南的叔父黄明襄、叔祖淮南郡太守黄蒙等人联系密切。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黄维烈一愣,又说道:“兄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父亲自有安排。”说到这,黄维扬看了一下弟弟又说道,“我知你和公主少年夫妻,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但公主毕竟姓杨,虽嫁到黄家,还是大隋公主,所以你万事当多留一个心眼。若是真到了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时候,你当以大事为重。”
黄维烈看着兄长,神色有些复杂。
“何至于此?”
“悬崖之上,如履薄冰,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二人皆是无言,这时从岸边有一船向他们靠近,站在船头的来人正是黄维扬的伴当黄笔。
两船靠近,黄笔登上船头禀报道:“郎君,蔡王去世了。”
黄维扬手中的钓竿轻轻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