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一把将侯巧文扶起,然后走到袁宝儿榻前。只见袁宝儿两眼含泪,钗横鬓乱,脸色苍白,容颜变色。
黄明远坐到袁宝儿身前,轻声问道:“今日宝儿可是痴了,这是何故?”
袁宝儿委屈地说道:“郎君,宝儿今日错了,以后再······再不敢,求郎君不要把我送给那个人。”说着“哇”一声又哭了起来。
黄明远轻轻给袁宝儿拭去眼泪,笑道:“宝儿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把你送人,刚才是我失言了,你如何当真了。”
袁宝儿这才破涕为笑,又为之前的事情感到羞赧,便把脸藏到被窝里,不敢再看人。
这时七七也从外面着急忙慌地赶来,看到袁宝儿没事,这才放心。她刚才出府了,刚回来便得了消息。
这时七七便向黄明远问道:“郎君,宝儿是何事要自尽?”
黄明远便把之前袁宝儿看虞世南写文章,自己便戏言要将她赠给虞世南的事情述说了一遍。七七听后,点点头说道:“妇人家有些烈性也是的。”
黄明远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七七的话在这个时代,是没有错的。
黄明远转身回到榻上,又安慰了袁宝儿两句,才将袁宝儿交给七七和侯巧文,自己一人离开了。
离得袁宝儿的院子,黄明远没有回院,而是去了府上的后花园。
此时天冷,雪还没有完全停,寒风一吹,刺骨的很,也让黄明远感到无比的清醒。
不得不说,今日袁宝儿的事给了黄明远很大的震撼。一条人命,差一点就因为自己一句戏言而没了。
黄明远坐在亭子里,不住地叹道:“自己也算是从后世讲究自由、平等的时代来到,虽然这些年东征西讨,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上辈子的教育早就抛光了,但那些都是战场上的事,自己还是坚持底线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不把人当人看。
人之所以区别畜生,就是因为人是讲礼仪道德的。
虽说这看起来就是一句戏言,一件小事,其实就是自己没把袁宝儿她们当成人,而是当成一样东西。自己今日能说出把一个小妾赠给别人,是不是明日便能不把其他人当人,后日便能跟杨广一样,大肆奴役百姓,为所欲为。
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
用后世的话来说,自己飘了。
黄明远在院子里坐了一会,这时七七匆匆赶来,拿着一件大氅给黄明远披上。
“郎君,院子里凉,还是早些回去吧!”
黄明远裹着大氅,扶着七七坐下,然后问道:“七七,我是不是跟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七七不知道黄明远为什么这么问,便说道:“郎君是比以前更有威严了。”
威严,未必是个好词,因为这也意味着自己越来越不好亲近了。或许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坚守的东西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