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父子一路游泗州的时候,杜老四父子也带着杜伏威和辅公祏二人回到了住的窝棚。辅公祏因为和杜老四同乡,其父又是杜老四的旧友,因此杜老四一直把辅公祏当做儿子一般照顾。
这工程营中,鱼龙混杂,为了不引人注目,黄明远派的侍卫也不宜进去其中。因此他便跟杜老四父子约好,明天一早他会来接他们一家人。约定好之后,这名侍卫便离开了。在他看来,不过一家役夫,料这工程营的管事也不敢得罪鲁国公。
而杜老四本着财不外露的心思,严厉约束儿子不得与旁人说起今日的事情,不过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他们一番欣喜的回到家。
说是家,就是个住的地方。
杜老四和长子二人被官府征发徭役,家中无人照料,因此其妻子也充当健妇,来到工地上给人洗衣做饭。一家人短暂寄居于泗州,又无生活来源,日子过得无比艰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徭役才能结束。
对于杜老四来说,往日生活全无盼头,不过是一日熬过一日,谁知道哪天运气不好就死在运河里了。今日没想到小儿子入了贵人的眼,他们家总算是时来运转,碰到了贵人。
杜老四回到家中,悄悄告诉妻子此事,令其连夜收拾行李,等待明天贵人上门。在杜老四眼中,那些衣着华丽的都是贵人,黄明远的侍卫自当也是。
杜妻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为人老实巴交,也没什么主意。听到丈夫这样安排,她便立刻收拾东西。实际上杜家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东西,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到了夜里,杜老四一家正准备休息,忽然同村的张老憨来到杜老四家的窝棚口,张望着喊道:“四兄?四兄?”
杜老四听到外边有人唤他,心中本就有事的他立刻一惊。
杜老四没有出去,而是在窝棚里轻声回了句:“是老憨兄弟啊,这么晚了,有啥事不能明天早上说?”
这张老憨忙说道:“四兄,白日里天师召集大家议事,你也没到,现在就差你了,你咋忘了呢?“
杜老四明日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本不想去,奈何张老憨催促的急,实在没办法,他又不想让人看出破绽,节外生枝,因此只得一个人跟着张老憨前去。临走之前,杜老四又叮嘱妻子和长子杜庚好好看家,等他回来。
他们这些役夫看似只是一群出苦力的,但是因为来自各地,因此也各自以家乡组成了属于各自的小团体,相互抱团取暖。杜老四因为擅长拳脚,又为人仗义,所以在一众齐州役夫之中也有些威望。
这天师是他们拜的一个组织,在开河的役夫中很是流行。
众人作为役夫,无偿为朝廷干活,每天在工地上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却连个温饱都混不上,还有生死难料的危险,这群普通寒伧再是愚昧顺从,由不得众人不对现实不满。只是大多数人上有老,下有小,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只能将心中的愤怒和反抗压制在心头。
而这个时候各种各样给人希望的宗教团体最容易在这种地方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