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敬说得不错,我也不喜欢太乱的环境。大聚之后便是大散,最是容易惹人愁思啊。”
于崇看黄明远不住地装糊涂,自己却没法假装了,便问道:“将军此来何意?”
黄明远笑道:“真是瞒不过子敬,我确实有事,却是希望子敬助我。”
看到于崇就要张口拒绝,黄明远忙说道:“子敬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今大同此案,虽是李节心怀不轨,蓄意破坏所致。但说到底范楷、陈松二人之事,恶劣之极,却也是彻底暴露了大同的不足。这二人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参军事,却可以假借上命,狐假虎威,独断专行,横征暴敛,无所顾忌,酿成如此大祸,这不得不让人触目惊心啊。”
听到黄明远的话,于崇也渐渐陷入沉思,作为一个强调律法、准绳的人,于崇其实并不赞同李节的做法,即使要压倒黄明远,可以再规则之内活动,但不能真的弃大事于不顾。
“那黄将军的意思是?”
“我准备让功曹和法曹一同对骠骑府内官员进行考核,同时对各曹事务进行审核和验收。此事由李录事主办,你和邓议帮办。”
于崇一惊,黄明远这样做,将给功曹和法曹合理插手各曹事务的权利,二曹本身甚至会凌驾于诸曹之上。而作为负责人之一,自己将会成为大同文官系统中仅次于崔君肃、李袭志、李子孝、邓议之后的第五人。
礼下于人,必有所图,于崇也不敢贸然答应。
“将军,大同之中才华高于崇者比比皆是,何必选崇。”
黄明远笑道:“是不是有人才华高于你我不知道,但子敬为人弹劾不避,声称凛然,刚正不阿,毫发无私,却是最合适的人。子孝、邓议二人对此事务接触不多,还要你多多担负起责任来。”
听到黄明远的话,于崇有些动容,可是嘴上还是问道:“你就不怕我背地里耍什么手段吗?要知道于家跟将军的仇可不比李家的小,李家不过死了个帅都督,于家可是死了一个车骑将军啊。”
黄明远“噗嗤”一笑。
“若子敬不提,于谙之事我都要忘了。我素来对人不对事,刀下也从不杀不该杀之人,于谙的事我扛着。至于子敬,我还是信得过的,光凭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提起于谙之事,我就知道子敬是个真正的良臣,将大同的吏治与法治交给子敬,我放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
听到黄明远的话,这次于崇也不禁心内一震,为之动容了。于崇自问自己无论如何没有资格让黄明远放下架子来请的,但他今日偏偏来了,真心实意也好,千金买马骨也好,但他如此态度,自己怎么能够拒绝得了。
作为一个边镇骠骑府的法曹,于崇其实在于家也不过是一个边缘人物,借着于家的声誉,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哪里有什么人真的重视。
自己屡次献计李节跟黄明远作对,若是旁人,即使不对自己下手也会弃置不用,而黄明远今日却不嫌弃自己困顿卑鄙,自己又如何不以死相报呢?
于崇突然躬身行礼,说道:“若是崇有第一个建议,希望将军能够赦免那些受李节之事牵连的官员,将军能够同意吗?”
说着,于崇紧紧地盯住黄明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