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王师兵临,尔等为何不及时反正?”
窦德明此时越说越顺溜,立刻回道:“军中李渊心腹极多,且皆掌要害,控制军政,我窦家虽向往王师,却环伺机皆豺狼,故难以轻动。但我窦家忠诚之心不改,一旦有机会,我等立刻脱离李逆,前来迎接王师。”
张文远总算知道偌大的一个窦家,为什么让窦德明这个小字辈来和谈了。盖因此人,厚颜无耻,脸皮比树皮都厚啊。
倒还真有些战国纵横家的风采。
张文远也知道从此人这里,也谈不出什么,也不想跟他过多的啰嗦,于是便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扯这么多,无非是说窦家愿意降了,那我且问你,窦家派你前来,有何条件?”
窦德明心中一紧,接着一松。
张文远开这个口,说明他还是有心招降窦家,否则也不会这么问了。
于是窦德明赶紧说道:“窦家虽终于大隋,却因受李渊挟制,不得不投降李唐,其情虽可悯,其罪却无可饶。今王师西来,窦家只图戴罪立功,洗刷旧日之耻辱,不敢有什么条件。”
“真没有?”
窦德明抬起头看了看张文远,接着说道:“窦家人知窦家之罪,百死莫赎,可请卫公和西河侯看在窦家一片赤忱之上,恕窦家之罪,保窦家阖家一个平安,窦家感激不尽,绝不敢有丝毫妄想。”
窦德明的要求,连张文远都有些愰住了。
窦家投降,换个家族平安,这本就是应该之事,正常情况下,根本无需提。而刨除这个条件,也就是说窦家以数万士兵,八县之地投降,却根本没有什么条件。
若不是见窦德明在这里言之凿凿,张文远甚至以为对方在拿他开涮。
这还是那个为了利益,敲骨吸髓的窦家吗?
“你真就这一个条件?数万之兵,数县之地,就不想换个前程、富贵?再不提,真就晚了。”
窦德明满脸真诚道:“德明绝不敢有虚言。今日迎接王师,何敢有条件,只期盼卫公看着窦家的悔意和一丝微功,保全窦家上下,窦家便对卫公感激不尽,感恩戴德了。”
张文远也不知道窦家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于是张文远乃言道:“今日窦家投降之事,本帅是同意的,我现在能向你保证,便是保证窦家人的安全。只是事后该怎么处置窦家,还是得有卫公来决定。但现在,窦家要投降,至少得先交出军队和城池,以表诚意,你可明白?”
窦德明听闻大喜,赶紧言道:“西河侯之言,在下定转告家中长辈,还请西河侯稍待时日,窦家必将打开城门,交出军队,迎王师入城。”
张文远看窦德明的样子,还真看不出谁占便宜,谁吃亏。
甚至张文远都觉得窦德明是不是来诈降的,否则怎么这么无私,窦家人真甘心只求一命?
张文远不太相信。
于是张文远对窦德明说道:“我最多只能给你窦家一日,后日一早辰时为止,过时不候。”
“多谢西河侯!”
窦德明又长揖及地,倒是颇有些古人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