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父亲,是您来了么……”
床沿边,刘琦半倚身子,身着一身白色汗衣,两颊微微凹陷,唇角更是有些干裂,可见虚弱至极。
可即便如此,刘琦仍旧欲强撑下床,仿佛随时都会晕厥。
这一声父亲饱含深情,叫出了三分思念,七分牵挂,更是将原身多年来的委屈以最为内敛的方式宣泄了出来。
“吾儿,何以至此,快来人,这些该死的奴才,难道十几号人还照顾不好你一个?”
毕竟是骨肉相连,当再次见到刘琦这张与自己近乎七分相似的脸蛋,刘表亦是被牵动了过往回忆,想起陈氏临终托付,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愧疚。
见父亲面露缅怀之情,刘琦明白自己这一波苦肉计已是颇具成效,不动声色的掐碎了袖袍内的那张‘伪装卡’。???.BiQuPai.Com
而在两人都难以窥视的角度下,卡片一瞬间化作流沙,汇入刘琦的身体之内。
蓦然,刘琦只觉得精神一振,仿佛被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所笼罩,感伤道:“父亲不必如此,非他们照顾不得我,而是孩儿终日不得见父亲,方才思念成疾。”
刘表一愣,问道:“不得见我,此话又何曾说起。”
在刘表看来,分明是自己这长子与自己续弦不睦,连带这些年也极少来拜见自己,甚至半年前一场大病,对方竟也狠心不来探望,这才至父子俩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刘琦苍白的笑了笑,却没有详说。
有了模拟器为自己踩坑,他自然明白,以当下父子俩的关系,他不便吹那蔡氏的耳旁风。
刘表少时知名于世,名列‘八俊’,曾历党锢之变,而又能脱身余外,单骑入荆州而肃清宗贼,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绝非易于。
且他生性多疑,即便是刘琦点到即止,依旧很快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他目光微微一眯,方才那温和之色也是褪去了大半,不见喜怒道:“吾儿此番引为父前来,恐怕另有用意吧。”
刘琦心中微微一跳,长吁了一口气道:“呼~还是瞒不过父亲的慧眼。”
见长子这般坦然,刘表倒是始料未及,只是脸孔已经板了起来:“若是言你母亲之事,那便休要在谈。”
人一旦上了年纪,便容易变得感性,格外珍惜亲情,承享天伦之乐,所以刘表却最听不得有人在自己耳畔嚼舌根。
刘琦却苦笑道:“父亲误会孩儿了,此番相见,孩儿是希望父亲恩准,许我去江夏养病。”
“江夏?你好好的襄阳不待,去江夏作甚,难道你就这般恶你继母?”
刘表面露不虞,不自禁已是站起了身来。
此期间刘表沉浸在蔡氏的温柔乡中,老夫少妻,加之蔡氏对他关怀备至,他哪能听得了对她的中伤。
刘琦好不容易引来自己的父亲,自然不会放任对方轻易离去,而是声情并茂道:“非也,实乃不想父亲为难罢了。”
“嗯?”本欲拂袖离去的刘表,顿时止步,一脸狐疑的望了过来。
刘琦狠狠一掐靠床一侧大腿肉,待得眼眶相继红润,再是吐露道:“咳咳……咳咳咳,这些日子,孩儿已是想明白了,父亲所为不过子女承欢膝下,兄友弟恭,父亲如今年事已高,定不忍我与琮弟手足相残,故而孩儿请辞,退去江夏。”
刘表哑然,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毫无主见的长子,竟能有这般见地,不禁好奇:“你当真愿意放弃继任大统,让予你弟弟?”
刘琦听得出对方的反问中夹杂着极大的质疑,不由一声苦笑:“孩儿虽愚钝,却也看得清现实,琮弟有舅舅支持,后又背靠蔡氏家族,便若父亲让孩儿继承大业,以孩儿无根之萍,德才浅薄,又岂能服众,更别谈守住这份基业。”
“嘶~”
突然间,手背传来一片滚烫,不经意间刘表竟发现手中的茶杯亦是被其打翻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关心茶水烫不烫手,在长子脸上看了又看,除了那份坦然,并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只见他眉头紧锁,沉声道:“这番话,是谁说与你听的,难道是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