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川本怔了半晌，他摸着桌上的《论语》，陷入了沉思。

就算佘山伏击游击队被识破，他们如何敢大张旗鼓地攻击城内警察局、宪兵队，如何知晓那里兵力空虚。

本次伏击战，所有调兵运作都是秘密进行，知道计划的不过是他、黑田、鸠山、宋要文，军官士兵更是出发前才告知地点。

消息封锁不可谓不严密。川本想起了张大炮的话，拧紧了眉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有内贼？”

“大佐，井下少佐扫荡得胜回来！”坂田进来汇报道。

“哦？”川本从一堆坏消息中，听到了好消息，立即有了精神：“快请井下过来！”

张大炮将警察局遭遇战详细进行汇报。

“你是说宋要文是游击队的人？”川本有些不可思议。

张大炮指了指胳膊上的白布带：“大佐，我当时若不是反应快一些，险些遭到他枪杀。”

“难道是一场误会？”川本将脖子缩了缩，意味深长地说，“也许是枪支走火？”

张大炮心中咯噔一下，暗暗骂道：“这老贼，真是老奸巨猾，若真是走火，我这一桩功劳，就变成所谓的罪证了！还好我天生演技派，看你着不着道！”

“卑职也是奉您的命令，进行扫荡围剿，您特意提醒过我，要注意防范间谍，所以卑职留了心眼，没有遭到宋要文的毒手。”张大炮坦然自若地说：“您这次计划中，似乎宋要文参与了，他的嫌疑不可谓不大。”

川本被张大炮这样一说，有些语塞，毕竟“注意防范间谍”是他亲口说的，而且宋要文也是他计划中使用的人。

川本便又低吟道：“中国人有句古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井下君，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我更相信眼睛，何况在那个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大佐，您说得对极了，卑职此举并非为了个人荣辱。”张大炮低下了头，哀叹了一口气，“都是卑职的错！”

“哦？怎么说？”川本凝视着张大炮。

“眼下正是您的关键时刻，申城宪警部门出了这样的大事情，必须尽快找出元凶巨恶，才能各方面有所交代。”张大炮抬起了头，带着委屈的声音说道，“卑职不过是为了大佐考虑，所以断然下了攻击警察局的命令！”

“其实卑职并没有参加您的计划，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卑职对您是忠诚的，卑职不得不说清楚，从战果来看，宋要文是这个‘交代’的关键！”

川本觉得张大炮的话，竟然和矶谷将军有些相似。的确，他下一步可能兼任宪兵司令，在关键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做出点积极措施，才能减少不利的影响。

“井下君，不要误会！”川本又换了一副笑脸道，“我能感受到你的忠心！”

“不敢，不敢，大佐，打死游击队员的尸体我都带回来了，摆在宪兵队大院，您可以去视察一下。”

川本听闻此言，觉得很有必要看一看，便跟着张大炮来到宪兵大院。

宋要文等人，衣着游击队服饰，身上还用墨笔写着“抗日反汪”字样。

在麻生生动的叙述下，张大炮智勇双全的形象深入人心，特别是他单枪匹马闯入匪巢，轻伤不下红线，带头冲锋，更让其他人纷纷为之感慨。

“井下君不愧是帝国优秀军人！”

“作为一名特工，就应该像井下一样啊！”

川本看了一地的“游击队”尸体，又问了几个鬼子军曹，军曹毫不掩饰地描绘了“游击队”的凶残。

张大炮心中冷笑着，毕竟要凭着战果领赏，谁会说打了半天，对面可能不是游击队呢？

“井下君。”回到办公室，川本语气明显变得亲切起来：“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大佐，为今之计，卑职建议有三条措施可以探讨。”张大炮条分缕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