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井下君,不愧是优秀的军人。”矶谷廉介戴着白手套的手,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矶谷廉介低头握着水杯喝了一口,眼中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从矶谷廉介的微表情中,张大炮读取了一些信息,那就是他答对了矶谷的问题。
“井下君是派遣军的大尉?”矶谷廉介一边翻着档案,一边问道。
“是的,矶谷将军。”张大炮说道,“卑职曾从事过派遣军端木大队的情报工作。”
“哦?”矶谷廉介斜了一眼张大炮道,“端木大队?就是那个在闽州前线几乎全军玉碎的大队?”
在猎人岛,张大炮早已将井下三郎相关资料,背得滚瓜烂熟。
六哥之所以选中井下三郎作为“木马计划”的替代对象,是因为井下三郎的朋友、战友,几乎皆不在人世。
由于井下的中国血统,在联队里,更没有人关注他。
“将军,那是一段痛苦的往事。”张大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被敌人的炮弹震晕了,压在战友尸体下面,躲过了敌人的搜捕,侥幸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你初始并没有被俘虏?”矶谷廉介微微地抬起了头,双目如剑般盯着张大炮。
张大炮心头一颤,好家伙,面对矶谷廉介的两点寒星,他绝不能怯懦,否则定会让这个老江湖看个透心凉。
想到这一茬,张大炮昂首傲然答道:“是的,我一直藏身于闽西的山林中,昼伏夜出。我想回到派遣军,于是一路奔波寻找大部队。奈何前段时间,我被一股川军俘虏,将我押送到了机场据点。”
张大炮觉得还不过瘾,这戏刚刚开始,就兴你来质问我?不准我反问一句?
不行,谈话绝不能让你带节奏!
定下了主意,张大炮略一思考,不卑不亢地问道:“将军,我就是在机场据点炮楼里,遇到您的儿子,请问您有什么疑问吗?”
张大炮知道在战争中,日军常常宁愿剖腹,也不愿意被俘,除了他们所谓的“忠”,还有一旦被俘,就算逃回部队,也要遭到多重审查,极少数人才能重获军方信任。
六哥对这些事情早有预料,在猎人岛魔鬼训练中,他教授了张大炮应对之策。
所以张大炮决定主动进攻,拿矶谷廉介儿子被俘说事,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矶谷廉介闻言眉头一皱,嘴角抖了抖,又挤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井下君,听说你的身份比较特殊?”
张大炮心头一颤,这老小子,到底憋得什么坏屁?
不,他绝对想不到我是个“木马”,他只不过在揭开井下的身世,转移他儿子被俘的话题罢了。
对待救子恩人,如此咄咄逼人!他真是冷血至极!
“不瞒矶谷将军,您大可以直说,就是我的血缘问题。”
张大炮清楚矶谷廉介手里握着资料,毫不避讳地说,“无可厚非,从血缘上来说,我有一半中国血统,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做的事情,确实坦坦荡荡,心无所愧!”
张大炮当然无所愧疚,因为他就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现在忍辱负重,与狼共舞,既是为了抗击敌寇,也是为了彰显一名中华好男儿的热血担当。
矶谷廉介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井下君,请不要介意,我是一个以工作成绩衡量忠诚的军人,只要你忠诚于皇军,我皆一视同仁。”
“感谢矶谷将军公正公平!”张大炮欠身表示感谢。
“父亲,在炮楼里若不是井下君相救,儿子可能见不到父亲了。”矶谷保仁见矶谷廉介的问话,似乎暗藏着审查的味道,便直起身子,急忙插了一句。
“这我清楚。”矶谷廉介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矶谷保仁不要说话。
矶谷廉介又问了端木大队甚至是派遣军一些人事、装备的事情,张大炮一一对答如流。
“嗯,井下君,你在派遣军工作很用功啊,情况了解很清楚啊!”矶谷廉介若无其事地说道。
“将军谬赞了,卑职虽然只是在大队做情报工作。”张大炮微笑着说,“了解己方军情,也是职责所在。”
“嗯,你是一名有潜质的特工。”
“在矶谷将军面前,我不过是幼稚园的水平罢了。”张大炮谦逊地说,“还请将军日后多多指点。”
“我这样说,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虚与委蛇。”矶谷廉介将手中资料收纳在一起,拢了拢,装进了一个绝密的档案盒。
“洗耳恭听将军教诲!”张大炮略向前伸着身体。
“你带着保仁逃出了机场据点,为何要返回?”矶谷廉介问道,“敌人发现你们逃离,前来追捕,你为何选择潜回据点,绘制机场布防图?”
听到矶谷廉介这番话,张大炮心中有底了,一定是矶谷保仁将机场布防图,交给了矶谷廉介,并推荐了自己。矶谷廉介这老江湖,应是不确定布防图的真伪,所以有了此问。
“可能和我的特殊身份有关。”张大炮眉头一挑道。
“嗯?井下君此话怎说?”矶谷廉介被张大炮的话吸引住了,追问道。
张大炮喝了口白开水,润了润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一半中国血统的缘故,我自小在中国长大,自然受到了一些中国传统文化教育,比如《孙子兵法》有云,攻城为上,攻心为下。”
矶谷廉介、矶谷保仁都出神地看着张大炮。
“我和保仁出逃机场据点。敌人当然认为,我们会一路狂奔,怎敢重回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