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和张飞的下榻别苑就安排在步府的隔壁,这也算是步骘在表露自己的诚意。
不吃宴席也不是说说而已,刘备只是用了普通的客餐,入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内。
屋内已经摆好了祭品,刘备从怀里取出了关羽的画像挂在了祭品桌前,他跪坐在灵台前静静的看着关羽。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刘备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入夜后就把自己锁起来,静静的看着关羽的画像发呆。
安静的氛围总能让人泛起回忆,当初在涿县织席贩履初识关羽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为了半扇猪肉他和张飞打了起来,而刘备却能一手拉一个,制止了二人的决斗。
黄巾爆发后,朝廷解除党锢,允许各州郡自行招募兵马,三人桃园结义一并招募数百乡勇,在邹靖的引荐下投奔太守刘焉去了。
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兄弟三人食则同桌、寝则同床,白天杀黄巾,夜晚谈未来,那段日子,应该算是刘备颠沛多舛生涯里最开心的日子了。
想到细节处,刘备会不自觉的露出了笑,笑过之后,又无声的落泪,最后却是捧起一把灵札投入到火盆里去,好似要把心中所想都告诉九泉之下的关羽。
相比于情感丰富的刘备而言,张飞性情虽然张扬,可往往更习惯于把悲戚装在心里,难熬的夜里他总会在自己的面前摆上两个酒杯,一杯斟给自己,一杯斟给已经不在人世的关羽。
几杯黄汤下肚后,压抑在心中的怒火越发的旺盛,也就是番禺距离荔浦实在太远了,要不然他能提着长矛就跑去杀个痛快。
但情绪到了临界点后总是需要爆发出来的,他四顾了一番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没几步就来到了隔壁的步府大门,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屋内正想着如何下手的步骘父子得知是张飞来了被吓的不轻,强作镇定的把他请了进来。
“步骘!大哥说了,休整几日就要北上剿灭曹军,给你三天时间,让城里的考军把两万人的孝服孝幡给打造好,出发之时,全军为俺二哥戴孝,俺要让二哥在天上看着俺们怎么为他报仇的!”
步家父子三人一听顿觉惊骇不已,这不是刁难人吗?
况且刘备也说了不必全军戴孝,怎么朝令夕改。
小儿子步阐颤颤巍巍的作揖道:“张将军,三日内如何能督办出两万人的孝服孝幡啊,就算是考军处一日十二个时辰不停歇也万万办不到的呀,更何况,这突然间我等上何处找来这么多的材料...”
话没说完,张飞熊掌一般大小的手掌就攥住了步阐,像拎起一只小鸡一般怒目相视,把步阐吓的冷汗涔涔。
“张将军,请张将军手下留情!”
步骘赶忙作揖赔礼,疾言道:“在下接令了,三日内必能督办好两万人的孝服孝幡,若欠缺半套,军法从事!”
听了这话,张飞才冷哼一声将步阐放了下来,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步骘再次作揖道:
“将军。”
“还有何事?”
“府内珍藏了一坛上等的杏花村,我等皆非懂酒之人,恐暴殄了这天物,想请将军品尝。”步骘此刻的姿态尽显谦卑。
一听有好酒,原本看了步家父子就来火的张飞转了转眸子,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道:“有心了,拿来尝尝。”
这话让父子三人都眼中都闪过一抹精芒,步协兄弟二人屁颠屁颠的去抬酒了。
刚刚挖出来的酒坛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步骘揭开酒封后,一股芬芳扑鼻而来,让张飞食指大动,“满上!”
“在下先干为敬!”斟满了两杯酒后,为了打消可能存在的疑虑,步骘直接一饮而尽。
事实上,张飞压根就没往投毒方面想,举起酒杯后倾倒了半杯,悲戚道:“二哥,我们喝酒。”
不到一个时辰,一坛子好酒就被喝见底了,步家三父子陪了几杯,大多都是张飞自己喝下的。
这杏花村算不上烈酒,关键是架不住量多,张飞喝完后搀扶着台案想起身却浑身无力,又瘫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