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用酒瓶子碰了一下汉子的胳膊，“别整这死出！跟着你背井离乡，我乐意，我也高兴！”

汉子道：“今天不接待别人了，这些人走了就关门！”

“才六点不到，”老板娘不情愿。

汉子沉声道：“我说关门就关门。”

“行行行，你说了算行吧？”老板娘招呼陈卓，“小兄弟，你过来坐，我进去拿个凳子，咱们唠唠嗑，”说完就反身回屋。

陈卓也没有多说，过去坐下，默不吭声地喝酒。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路边摊，熟悉乡音，这让他想起了郑闯，当初他俩经常守着烤串炉子站着撸串儿，那会儿酒量差，他俩就两人一瓶，一样爽快。

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样了，估计在宿舍很难受吧，好在不会吃亏，那几个狗比也不敢惹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再出现在那个宿舍，替代自己的会是谁？但不管是谁，多半不会像自己一样，跟郑闯一起对抗傻逼们。

妈的，赚钱还是不够快啊，不能让那愣头青再干傻事儿了。

老板娘把凳子拿出来，坐在陈卓对面，还主动跟陈卓碰杯，“酒量可行吗？行的话，咱多开几瓶。”

“喝着看呗，”陈卓道。

“这话说的，挺有底气嘛，那就喝！”

汉子看了陈卓一眼，眼神说不上是什么意思，陈卓马上叫屈，“大哥，不是我要喝的啊，你瞪我干啥？”

“她身体不好，不能多喝酒，”汉子说道。

女人瞪了汉子一眼，“酒都不能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瓶。”

“五瓶！”

“两瓶。”

“四瓶！”

“两瓶。”

老板娘气急败坏地提高音量，“哪有这样的？讨价还价懂不懂？你还一口价？”

陈卓看这两口子挺有意思的，笑道：“东北以外的人都觉得东北男人凶神恶煞的，肯定大老婆，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绝大部分东北男人都疼媳妇儿，出门是虎，回家是猫。”

老板娘踢了一脚汉子的小腿，“听见没有？你怎么一点儿猫样子没有，天天跟我作对！”

汉子仿佛有了一点儿聊天的兴致，一边撒上最后的佐料，一边问道：“女人呢？”

“女人就不一样了，东北姑娘是表里如一的典范，不说话挺好看，一说话就露馅，在家更是凶悍。办事儿比男人狠，喝酒比男人凶，都说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但我觉得必须加上东北老娘们儿，四宝的位置拿捏的死死的。”

汉子把烤好的串儿递给陈卓，“可以给你打八折。”

陈卓还没说话，老板娘就不乐意了，“我刚才说今天我请，你没听见吗？什么意思？我说话就一点力度都没有了呗？”

陈卓看这汉子衣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知道他不会让步，立刻插嘴打圆场道：“这样，这次给我打八折，过两天我还来，还给我打八折，咋样？”

“行，”汉子直接答应下来。

“行什么行？下回再说下回的，这回我请！”

陈卓抢白道：“你要这样，那我下回不来了。”

老板娘看她好像不能改变什么了，闷不吭声地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突然又笑了，“头回见你这样的人，给你便宜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