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瑜道:“以往他故意让我们抓到蛛丝马迹,使我们误以为出云是许多事情背后的幕后主使,如今他的身份被揭破,反而不再掩饰了,轻易就让我们知道了他与出云的关系,这个人的心思,还真让人难猜。”
长孙焘道:“偏偏,我们知晓他的坏心眼,知晓有陷阱在出云等着我们,但我们还不得不选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小子,真够可以。”
这其中的事不仅复杂,而且相当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吴提的目的就是引长孙焘去出云,长孙焘为救谢韫,他还不得不去。
南宫绥绥面色苍白,她看着日和,问道:“若是救他,你会怎样?”
日和复又低头,诚实回答:“不过一死。”
她说得那样云淡风轻,好像死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顿了顿,她继续道:“出云的女子,本是无根浮萍,一生命运都系在父兄夫君身上,我们不过是一粒埃尘,一根草芥。”
“能为母国而死,是我能想到的结局中,最死得其所的方法,也是我唯一能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方法,更是我证明女子也有用的方法。”
“我不是为了圣德殿下,而是为了出云,为了我自己,我心甘情愿,心中不存一丝悔意,更没有半点怯意。”
日和又望向长孙焘:“淇王殿下,日和的条件,您能答应么?”
长孙焘没有回答,救谢韫固然重要,但不代表一定要去牺牲什么,更何况将要被牺牲的,还是一个可以说毫不相干的女子。
日和看出了长孙焘的犹豫,她轻笑着摇摇头:“你们救不了他的,谁也救不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说这些话时,真的很平静,平静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人不由自主信服。
“淇王殿下,日和就当您答应了,父亲谓您铁骨铮铮,乃举世英雄,请您一定要救救出云,救救圣德殿下的故乡。”
“虽然出云很小,也没有什么值得提起的地方,但在片土地上生活着无数坚强的人,而长眠地下的,却有圣德殿下的母亲,还有无数冤死的子民。”
日和取下自己的坠子,温柔地挂到谢韫的颈项上,凝着谢韫的脸,柔柔蔼蔼地笑了。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我现在应已是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传承子嗣,只可惜我们定了婚姻,却定不下姻缘,分别十数年后重逢,你的心已给了别人。”
日和拔下簪子,将自己的手指刺破,让鲜血凝于指尖,等到血珠即将滴落时,她把手指放在坠子上。
然而,却被南宫绥绥拦住。
她说:“我来。”
日和摇头:“阿绥姐姐,你不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行。”
长孙焘沉默,看得出来内心正在做剧烈的挣扎,一方面他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救谢韫,另一方面,他更不想看到谢韫死去。
如果世上只有这种方法能救谢韫,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尽管这样的方法会让他愧疚终生。
但比起谢韫的命来说,他更愿谢韫好好活着。
陆明瑜一直低着头,似乎正在凝神想着什么,忽然,她伸手钳住日和,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