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萧文明一把抢过小太监手里的书信,一把甩在皇帝的书案上,怒目圆睁:“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来可悲,对于萧文明的这种态度,皇帝已经见怪不怪了:“爱卿这又是何意?”
“怎么?这封书信的由来皇上不知道吗?既然不知道又何必紧张,可以先看看嘛!”
皇帝不看也不行了,只能取过书信,匆匆扫了一遍。
书信的内容,他和康亲王赵希已经讨论过不知多少遍了。
只是因为拿萧文明确实没有办法,因此全都成了一堆陈词滥调,仅仅泄愤而已。
但就是这些泄愤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针对的萧文明,恶毒的词句也没少写。
萧文明以这封信为根据,来处置自己,真是没有半点冤枉……
皇帝只能狡辩:“这不过是赵希的狂犬吠日罢了,爱卿不必放在心上,朕自然会再写信去反驳他。看样子他顽固得很,不像是能被劝降的,以朕之见,洛阳城还非得强攻下来不可……”新笔趣阁
皇帝刚想把话题岔开去,却又被萧文明立刻引了回来:“哦?是吗?皇上一无所知?那么大约是皇上记性不好吧!要不要微臣给皇上提个醒呢?”
萧文明是从来没有把皇帝当过一回事,只不过之前他自己实力不够强,所以才屈从于皇权的淫威而已。
现在他所谓的给皇帝“提个醒”,极有可能是无所不用其极。因此皇帝一听这话,脸色都吓得白了。
但是一旁的温伯明到底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忠君爱国的思想还是有的,赶忙打断他:“皇上、萧兄,大敌当前,我还是应当稍存体面,可不要叫旁人看了笑话。”
温伯明肯定是帮着萧文明的,不过这句话还真是给皇帝解了围。
皇帝立即接过温伯明的话头:“还是温先生说得对,要体面!要体面!”
“好吧!”萧文明冷冷地说道,“看样子皇上至少还想留些体面,还算不错,总比连体面都不要了强。我这做臣子的,总不见得还要哭着喊着留体面给你?那朝廷和社稷的体面,可就算被败光了!”
虽然平时萧文明就已经很不给皇帝面子了,但是直接当面做批评,这还是第一次,丢了面子的皇帝脸上被气得青一阵紫一阵,偏偏还不能发作,咬碎了钢牙都不知道拿萧文明如何是好。
而萧文明这边连招呼都没有打,便拂袖而去,空留下皇帝一人,站在摆着康亲王赵希回信的书案之前,留下满是失魂落魄的表情。
离开了皇帝的行辕,温伯明追了上来,对萧文明说道:“萧兄,皇上毕竟是天子,咱们毕竟是臣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算是为了用计,也不用说话如此出格啊!”
“用计?什么计?我怎么不明白?”
“难道不是将计就计之计吗?”
温伯明这像绕口令一样的话,让萧文明反应了好半晌,总算是弄明白了:“温先生是想利用康亲王和皇上之间的通信,想办法调虎离山,把康亲王从洛阳城里引出来吗?”
温伯明拍手叫好:“萧兄果然聪明,同聪明人说话,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这些日子我遇到的都是呆人、蠢人,与他们讲话,不过对牛弹琴而已,何曾像今日这般痛快!”
温伯明心情好了,自然是才华横溢、奇计百出,同萧文明你一言,我一语,便商量出了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
于是温伯明动笔,当即就起草了一封书信,又上了土山,进了皇帝的行辕,将这封信摊在书案上,请皇帝誊抄一份。
皇帝看了这份书信,被吓得不善:“两位爱卿,这份书信真的要我抄写吗?”
“皇上不用担心,我说话还是算数的,和某些人不一样。书信既然是我起草的,自然由我负责,不会追究皇上你的责任的。”
萧文明说的话,皇帝未必全然相信,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是不写不行啊!
并且他转念一想,还真的像萧文明所说的那样——萧文明这人有千般的不好,万般的不是,偏偏就是个说话算数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从来没有食言而肥的先例……
于是皇帝终于咬咬牙,颤颤巍巍地提起笔,把温伯明的那一份书信,认认真真地抄了一遍。
温伯明取过书信,看了一遍,别的不说,倒是先品评起皇帝的书法来了:“皇上这一笔字倒是颇见功力,只是内劲不足,显得脂粉气稍重了一些,还应多临摹一些古帖。闭门造车,只会误入歧途。”
皇帝对自己的书法还是颇有自信的,并且平时也没少听一众臣子的阿谀奉承,没想到在温伯明口中竟是如此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