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温伯明的话,萧文明并非一笑了之。
这位大谋士能有这样的判断,也代表了士林的一种舆论走向。
看样子读书人都认为,这个天下不太平,改朝换代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那么真到了要改朝换代的时候,各方面的阻力就会小很多,而那些读书人自然也就会很轻易地改换门庭,至于什么“气节”、什么“道统”,那都是可以往一旁放一放的。
如此这般,萧文明的水路走得十分轻松,没过多久就已经来到了长江流域。
按照正常漕运的走法,是要由长江进入江南河,再到苏州杭州一带从容下船,不过这样的走法,要到临海屯的话就得绕不短的路,并且还必须下船步行走上一段,很不方便。
于是萧文明就在临海屯以北靠近长江支流的地方开辟了一段滩涂,虽然并没有来得及修建临江的码头,但是临时停靠几艘漕船问题不大。
因此萧文明乘坐的四艘大船便在滩涂边停了下来,船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货物,只要人下船、马下船就可以了。
只费了小半天的功夫,萧家军便迅速下船,往自己的家临海屯的方向列队而去。
这一次,萧家军的人马既多了又少了。
少,是因为在连番血战之中,萧家军一共折损了二十七位兄弟,战损比几乎到了十分之一;而多的,则是戴鸾翔亲兵的三百余部。
这一回出征洛阳很难谈论胜败得失,让萧文明的心情禁不住抑郁起来了。
其实在他心里,若是纯粹的赢了固然高兴,若是纯粹的输了,那么再想着历经图治、变革图强之道,一样能够激发起自己的信心。
唯独这种不胜不败,浆糊一样的局面,让他感到郁闷,连带着他手下萧家军的子弟兵们,也没了以前凯旋回家时候的那种生气勃勃的精神——高高擎着的“萧”字大旗,都似乎略微有了些偏斜。
温伯明最知道萧文明的心情如何,也不去安慰他,却吩咐跟在身后的他那些学生:“你们怎么了?下船之前不是刚吃过饭吗?走了几步路就没力气了?都把头抬起来!把胸挺起来!把我萧兄的旗帜打得笔直!别做出一副脓包相看着令人不舒服。”
一个人要是精气神足,走起路来自然威风凛凛;反过来,要是总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同样能够鼓舞他的精神。
听得温伯明这几句训斥中带着提醒的话,萧家军的子弟兵们总算是又抖擞起了精神,带领着新加入的戴家的亲兵,走出了一支无敌于天下的军队的气魄。
这时一阵寒冷的西北风刮来,卷起头顶那一面大大的“萧”字大旗,也跃动得格外活泼。
而正是有人见到了这一面高高扬起的旗帜,急匆匆赶来向萧文明求救来了。
这人走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爵爷……求爵爷赶紧到海港上去看看!咱们遇上大麻烦了!”
临海屯连同附属的临海港,都被萧文明经营得固若磐石,虽然这些日子他不在屯子里,但是有姐姐萧文秀主持大局,又由妻子董婉青从旁协助,还有临海屯老一辈的老人作为骨干,屯子和海港就算没能取得什么长足的进展,那至少也不会出乱子的。
因此对于这人的话,萧文明将信将疑,再加上过来求救的乃是一张生面孔,萧文明并不认识,对他说的话当然不能绝对信任:“麻烦?还是大麻烦?如今这朗朗乾坤,能有什么麻烦?可别是做生意亏了钱,要到我这里来打牙祭。你有话直说,何必耸人听闻?”
只要能够到萧文明这边进行交易,那基本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除非遇到了船只沉没这样的特殊情况,就是想赔钱也不容易啊!
没想到那人果然遇到了这样的大麻烦,并且比船舶沉没似乎还要更加严重一些,只听他说道:“做生意赔了还是小事,咱们……咱们是遇上了海盗了!”
“海盗!”一听这话,萧文明就更不相信了,“哪来的海盗?”
“海盗就在临海港东面十几海里一个地方。”那人回答道。新笔趣阁
这个回答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临海港东面十几海里,那里不就是捕鱼岛吗?
萧文明的临海港,是在远近都打出名气的所在,虽然进出港口的海商,交易的都是黄金、白银、绸缎、瓷器之类的高价值货物,做海盗的人人眼馋、个个心动,但是萧文明的海军力量之强,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金银财宝固然重要,可是身家性命却更加重要,没有哪个海盗敢不知趣到临海港附近海域来找萧文明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