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董鸿儒的歪理邪说同戎羌传统的萨满教教义相悖,而他投靠的几个部落,又并非是十分强势的部落——真正强势的,谁去搭理他这条丧家之犬呢?
因此董鸿儒在戎羌中的待遇时好时坏、时冷时热,不算特别舒服,达多对于他也没有多少的关注,不过因为萧文明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董鸿儒此人,达多才会对此人多了几分的注意。
“这人我知道,听说已经死在乱军当中了……”达多回答道。
“什么?就这么死了?真的还是假的?王爷是青年所见?还是道听途说?”萧文明一连串的问出了这么许多问题。
这时达多和萧文明之间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朋友之间的平等关系。
这种说话的方式让被征战折磨得疲惫的达多感到舒服:“亲眼所见倒没有,但是确实不同的人都这样说过,且都是戎羌各部落的首领,应该不会有假。”
“哦,这样啊……”萧文明随口答应了一句,“那我知道了。便请达多王爷按照约定,率领戎羌的人马退出中原吧!”
萧文明迅速转移了话题。
他当然不相信,那个难搞的董鸿儒就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虽然董鸿儒斗不过萧文明,却也是当今这个时代了不起的人物,就这样一位人物,怎么可能会这样窝窝囊囊地死了?
更何况董鸿儒最擅长的就是逃跑,好几次萧文明都是瞄准了要活捉他,却依旧被他跑了,虽然历史总是存在种种的偶然性,但是偶然性之所以被称为偶然性,就是因为不太可能发生,同样的董鸿儒死在乱军当中,也是一个小概率的事件。
在萧文明眼里,董鸿儒是一个宿敌,可在达多眼中不过是从中原过来的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他并没有将他的生死放在心上,还是更关心本部人马多一些。
只听达多确认道:“那好!依照约定,爵爷也不能尾随追击,这点可以保证吧?”
萧文明点头道:“我当然不会追击,却不保证别人不会。刚才与你交手并被那击败的康亲王,说不定会引兵咬你一下,我可以劝劝他,却拦不住他。不过此人领军作战的水平一般,达多王爷自然可以将他击败,应该不难。”
最后的两句话让达多听得高兴,大笑着说道:“那样便好,今日退兵,我完全是给爵爷面子,同他康亲王没有关系,他要敢追,我就敢打!”
戎羌骑兵来去如风,攻击的时候势不可挡,撤退的时候也是风卷残云。
只在一瞬之间,仿佛泰山压顶一般陈列在通济渠边的数万戎羌精锐,便已一走而空,除了留下满地的马蹄印之外,就仿佛戎羌骑兵从未来到过这里,而刚刚同他们交过手的萧文明等人,也似乎做了一个噩梦,不堪回首的噩梦。
噩梦萧文明只想尽快摆脱,然而就是这样一点简单的要求他也不能随心所愿。
如今在天子眼前,就连大元帅戴鸾翔都获罪下狱了,萧文明又怎么敢率性而为?
还是老老实实随同戴松一道,率领着萧家军和戴家亲兵的残部返回洛阳城下吧……
于是将在通济渠前的战场略略打扫一遍之后,萧文明便要率军向洛阳城赶去。
然而这时又一支队伍徐徐赶来,定睛一看,乃是康亲王所率领的齐军主力,他们也赶到了通济渠渡口。
虽然萧文明这边吸引了不少戎羌的兵力——并且还可能是其中的主力部分——但是说到底,洛阳城下的那一战才是这场大战役的主战场。
且因为战术执行上的失误,康亲王这边的战斗其实是已经输了,因此他现在带出来的队伍只简单地看人数,就只是今天早上的一半有余而已。
并且看这些将士脸上的神色,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疲惫和失望的样子,不过好在他们都活下来了,那就比任何事物都更加重要——虽然这也很大程度上要拜萧文明所赐……
要不是萧文明在通济渠渡口前用火炮和自己的气势震慑住了达多,否则戎羌真的就敢全胜追击,将大齐的败兵彻底击败,哪有那么容易就退兵返回草原的道理?
因为达多这一退,不但调走了自己的本部人马,并且用自己极高的威望,连其他草原诸部也一并调走了,也就相当于调走了康亲王所要直接面对的敌人。
然而康亲王本人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反而把胜利的功劳记在了自己的名下,因为在他的眼中看来,分明是自己及时让戴松率领戴家的亲兵和萧家军,一举突入戎羌敌阵,先是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吸引走了他们一大部分的力量,让自己率领的齐军主力,抵挡住了戎羌的攻击,然后在伺机进行反击,最后获得了胜利。
倒也算是逻辑自洽、合情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