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着一道来的苏舜钦,本来就体弱多病,刚走几步路就捂着胸口喘息起来。
既然来了,总不能立即把她送回去吧?
于是萧文明便多出了几钱银子,在路边雇了一顶凉轿,请收拾起坐在轿子里跟随自己一道行动。
暖香阁正在金陵城最豪华核心的地方,而那小寡妇临时居住的鹤鸣寺,却坐落在城墙边上。因此从暖香阁跑到鹤鸣寺,几乎要穿越小半座金陵城。
不过古代城池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即便是像金陵城这样的大城,其面积也并不吓人,萧文明等一路快步行动,走了小半个时辰,便来到了鹤鸣寺的山门之外。
金陵是大齐朝在南方的政治和军事核心,城墙修建的异常高大,将小半座鹤鸣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让这座寺庙也变得半阴半阳。
只见用香客们贡献的香火钱,铺设的琉璃瓦房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而其下的山门、房屋则在阴影之下显得阴森森的。
也不知是不是在这种复杂而又立体的光线的映射下,这座规模并不很大的鹤鸣寺,显出一种深不可测的底蕴来,让萧文明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情绪。
在萧文明的吩咐下,张俊敲开了四门,门内走出两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
萧文明知道同这样的呆头秃驴没啥好说的,便直接赏了他们一人一片碎银子的“香火钱”,便让他们请鹤鸣寺的主持方丈过来。
这两个小和尚显然是六根不净,拿了钱就办事,一扭头就欢天喜地地去请方丈了。
这方丈听说来了出手阔绰的香客,也赶忙赶了过来,双手合十朝众人打招呼:“阿弥陀佛!不知诸位来我偏僻小寺有何贵干?”
这位方丈不知多大岁数,然而长得鹤发童颜,精神也极好,颇有一种得道高僧的作派。
萧文明不敢小瞧于他,便也拱手行礼道:“不瞒这位师傅说,我们乃是官府中人,听说贵寺来了一位女子,身上背着莫大的冤屈,因此想过来查访一下。”
那方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变化,却否认了萧文明的话:“贫僧愚钝,不知这位上官说的是什么?既不知是什么女子,也不知背着什么样的冤屈……”
一旁的温伯明接话道:“大师,出家人不打狂语。据学生所知,此处乃是律宗寺庙,不像松山大林寺这等禅宗寺庙,素来是不忌女香客的,怎么可能不认得女子呢?”
被点破规矩,方丈目光一沉,只能尽量往回找补:“都不过是臭皮囊、粉骷髅而已,贫僧识不得是男是女……至于冤屈,既然入了我寺,便已是斩断尘缘,冤也就不冤了。”
“胡扯什么斩断尘缘?你说得倒是容易!就算是为了冤屈而斩断尘缘的,那这冤屈只要一日不伸张、一日不昭雪,那还不是冤着呢吗?跑到寺庙里一躲,不过是便宜了行凶作恶的人。这和尚庙冤屈好人、纵容坏人,难道就是佛祖的本意吗?”
萧文明这几句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让这老僧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难看了。
然而他却修炼的好修养,还勉强压着心境:“这位大人乃是官场中人,替百姓申冤乃是职责所在。可贫僧乃是修行人、出家人,视一切如浮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阿弥陀佛……”
听着老僧没完没了的念起佛号来,萧文明便得更加不太烦起来了,忽然伸出手去,往着老和尚光秃秃的脑门上用力一刮。
他这一刮破颇为用力,只听“啪”的一声,那老和尚的脑门上就被刮出了红彤彤的一片。
不能不说萧文明这样的所作所为是太无礼了,这老和尚不但是脑袋生疼,更关键的是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就算这老方丈脾气再好,也终于动怒了,瞪着一双眼睛问道:“你做什么呢?在寺庙之前如此羞辱比丘,不怕遭报应吗?”
虽然经历了穿越到异世界这样狗血的事情,但萧文明从根本上还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报应”他自然是不怕的,并且看这老和尚动怒的模样也不像是武林高手,因此说话更加没有忌讳。
“这位大师说话倒是有趣,你刚才不是说,,既然当了出家人就已经斩断尘缘,没有什么冤屈了吗?你被我揍了这么一下,你不也感到冤枉吗?不也发怒了吗?不也犯了佛家所谓的嗔戒了吗?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叫别人斩断尘缘?我看你自己就六根不尽吧!”
这老和尚念了这么多年的经,在佛祖面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就是在金陵、江南佛教的圈子里头,他的辈分也颇高,何曾被人这样当着面指着鼻子骂过?新笔趣阁
因此这位方丈被萧文明骂了这许多句,竟然不知应当如何回答,茫然无措地看着萧文明,只说道:“是贫僧修行不足,犯了戒律,罪过罪过,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