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世民那里出来,陈景恪照例去了立政殿。
快过年了,宫里也非常的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小兕子换上了一身红色夹袄襦裙,衬托的小脸愈发白皙,人也多了几分娇俏。
只不过一见到他长孙无垢就开始抱怨:“你们格物班在搞什么鬼?年还过不过了?”
陈景恪有些心虚的道:“过啊,我们已经放假了。”
长孙无垢气道:“青雀呢,怎么没有回家过年?他不要我这个娘了,难道连媳妇孩子都不要了吗?”
“刚才他的两个孩子还过来问我要耶耶,你说我怎么办?啊?你说。”
陈景恪眼睛一转,也怒道:“好你个李泰,过年都不回家。姨母您放心,回去我就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老老实实回家过年。”
长孙无垢伸手拎住他的耳朵,气道:“好呀,跟我耍小心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耳朵揪下来。”
陈景恪惨叫道:“啊……小兕子快救命呀,你娘亲要把我耳朵揪下来,到时候我就变成一只耳了。”
换成两年前小兕子肯定过来解救他,现在小丫头长大了,也知道在开玩笑。
不但没有去救,反而在一旁笑很开心。
长孙无垢自然不知真的拧耳朵,只是故作凶狠的道:“说不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陈景恪连忙道:“说说说,您先松开手成不成。”
长孙无垢这才松开手,道:“老实交代。”
陈景恪赶紧去揉耳朵,假装很疼的样子,道:“最近格物班在研究一种新的机器,一旦成功可以把织布的效率提高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长孙无垢顿时就来了兴趣,道:“现在研究的如何了?有几分把握能成?”
陈景恪说道:“这玩意儿说穿了并不复杂,难的是如何让整个机器协调运作。只需要慢慢调整修改,总能弄出来。”
长孙无垢高兴的道:“那就好,等研究成功了,我也建一个织布作坊。”
陈景恪并没有拒绝,当今天下谁的商业实力最强?
答桉只有一个,大唐皇后长孙无垢。
如果去除玻璃的利澜,朝廷岁入都没有她一年赚的多。
让她这样的‘大资本’参与到工业化中去,才是推行新技术最佳途径。
也不用害怕她搞垄断,天下都有她的一份儿,搞什么垄断。
且她的心胸可不亚于李世民,追求的也不是眼前利益,而是名声。
她要当千古第一后。
所以他很痛快的道:“就算您不想加入都不行,以后但凡有新技术了,您都要参与进来。帮忙推广新技术,让它尽快为世人所接受。”
长孙无垢笑道:“好吗,我都成你的棋子了。”
陈景恪叫屈道:“您说这话良心不痛吗?”
长孙无垢开怀大笑,道:“不痛,我很开心。”
…
陈景恪翻了个白眼,然后正色道:“等新机器研究出来,您的纺织厂可以主要经营棉布和羊绒布的生意。”
长孙无垢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能推广棉布和羊绒布。
之前陈景恪告诉她棉花和羊毛的更多用处,她这两年一直在致力于这方面的研发。
棉花比较简单,去西南购买棉种,在关中小范围进行试种。
今年棉花的的种植面积已经达到了一千三百余亩,只不过使用的都是皇家庄园的地,没有对外推广。
原因很简单,作为经济作物,在没有构建起完整的产业链之前,大面积推广就是祸国殃民。
应用方面也很好办,棉絮可以制作成棉衣,可以纺纱织布。棉籽可以留种,可以榨油,棉饼可以当饲料。
皇庄产的棉花,一部分被拿来织布,一部分给边军制作成了冬衣,受到了将士们的一致好评。
不过想让民间接受,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长孙无垢说道:“如此的话,今年要种更多的棉花才行。”
陈景恪道:“现在产粮任务逐渐交给了南方,可以适当的在北方推广棉花种植了。”
长孙无垢摇摇头道:“不能急,一步步来吧。新作物推广,一个不好就会造成地方动荡。”
陈景恪道:“可以先集中在某一个县进行推广,哪家愿意种就按照亩产给他们发粮食,但最后种出来的棉花要归朝廷所有。”
长孙无垢想了想道:“倒也不是不行,相信很多百姓都会很乐意的。”
当然乐意了,正常种田要承担各种天灾的风险,能产多少粮食还不知道。
现在国家直接按照亩产发粮食,免去了所有的风险。
至于照顾棉花……照顾就照顾呗,就当是被雇佣干活了。
不过陈景恪还是提醒道:“要是真这么做,可要派人盯紧了,免得下面的人私吞粮食祸害百姓。”
长孙无垢澹澹的道:“就这么点事情,我亲自盯着要是还能出事儿,还怎么当这个皇后。”
陈景恪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霸气呀。
这时长孙无垢又问道:“羊毛也能纺纱吗?”
陈景恪肯定的道:“肯定可以啊,去脂后的羊毛可是很适合纺纱的,羊毛布更加的暖和。”
长孙无垢颔首道:“那就好,回头我让人研究一下。”
之前她弄来的羊毛都搓成羊毛线织毛衣了,没有往织布方面研究。
只是可惜,她有孝喘不能穿羊毛制品。
不只是她,包括她的几个女儿乃至陈景恪,都不能穿羊毛制品。
值得庆幸的是,有了棉花制作的棉衣,穿上也一样保暖舒适。
在宫里陪小兕子玩了一会儿,陈景恪就告辞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大街上游逛起来。
马上就要新年,自然是非常的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是行人。
…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城南贫民窟的场景。
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了,但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喜庆味儿。
他们没有资格享受。
甚至对他们来说,过年就是过关一般。
年关年关,对于穷人来说过年如过险关。
古代借钱欠账都会在年底这几天集中要账,要么把钱还上,要么卖儿卖女卖自己。
要么签署新的借债协议,掉入驴打滚债务陷阱。
所谓驴打滚就是把利息算成本金继续滚利,也就是利滚利,最后永远还不完。
一开始你可能只是普通借债,可是到期还不上,就只能被迫接受驴打滚。
然后彻底被驴打滚给滚死。
贫民窟的那些人欠债吗?这是母庸置疑的。
过年对他们来说确实是过险关,恐怕他们是最不希望过年的人。
陈景恪并没有给他们送钱的打算,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滥好人,也救济不过来。
不过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