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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斯握着酒杯站在暴雨中,风雨始终排除在他三米外的地方。
这是一座已经被海水淹没了二层楼的建筑,他站在顶楼,不远处就是战场。
天空中爆起的火花宛如烟火,他微微晃荡中杯中的红色酒液,神色淡然。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们?”
一道身影穿破长空,收起狰狞龙翼落在他的身边,冷声说道。
“为什么要杀他们?”玛尔斯反问,“你的脑子里只剩下打打杀杀了吗?格尔……哦,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李雾月。”
李雾月冷冷道:“你应该庆幸没有完整喊出那个名字。”
玛尔斯微笑耸肩。
“他们都说你已经腐朽堕落了,而今一看,果然如此,你不再是曾经的战神玛尔斯,你被人类同化了。”李雾月一字一顿道,“既然你无意杀死他们,又为何要让我阻止精炼硫磺炸弹的爆炸?”
“被人类同化?”玛尔斯哑然失笑,似乎觉得这句话真是荒诞至极,却也未对此给出答复,他慢慢道,“高踞天空的这些年,已经蒙蔽了你的视线吗?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小家伙身上的血源印记吗?”
李雾月皱眉道:“看到又如何?白王血裔的【八岐】而已,空有力而无半分权能的废物,杀之何其简单?”
“只是【八岐】?”玛尔斯幽幽问道,“你只看到了【八岐】,可我却看到了第二道新生的血源印记。”
“第二道?”李雾月神色微怔。
“你还记得言灵最初时的样貌吗?”玛尔斯轻声道。
李雾月没有答话,可他又怎能忘记?
在那一切之初,世界蒙昧、规则紊乱的时代,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言灵,因为曾经至高无上的存在还未定下秩序。
最初时的言灵……是以血源印记的姿态存在的!
那是最纯粹的权能,是高位者直接赐予下位者权柄的方式。
改写血统,分享权柄,绝非是说说而已,赐血只是其中之一,甚至曾有赐下“神眼”的眷顾。
第二代黑王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以自身骨血为基底,打造出了白王,与她共享权柄。
同样,这也是后来黑王无法彻底解决白王的原因所在,他们本就同根而生。
“李雾月,你在害怕对吗?”玛尔斯忽然低声道,“不用否认,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那两位似乎真的重新回来了,还未逢面,我却已闻到他无所不在的气息。告诉我,回来的究竟是哪一位?”
李雾月面无表情。
“是尼德霍格?”玛尔斯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们知道他从未真正死去,他只是在等待翻盘的这一天。我们并不惧怕他,我们有信心伏下一只失去了爪牙的老虎。他虽然伟大,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Com
李雾月淡淡道:“你嘱咐要重点关注的赫尔佐格,现在已经带人去了红井,他似乎不准备接受你的好意,‘换血计划’并未停止。”
“可如果是他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玛尔斯慢慢回头,凝视着李雾月的眼睛,“我们该如何对抗一位真正的至尊?”
李雾月面色终于冷下来,低沉吼道:“他死了!他死在了自己兄弟的手中!他不再是高坐天空王座的至君!死了的君主什么都不是!玛尔斯,你已经被人类同化成懦夫了吗?!”
玛尔斯静静凝视着神色狰狞的同族,忽然微笑道:“你每一句话中,都充满了对他的恐惧。我们虽然敬畏他,却在想办法彻底除掉他,而你对他的只有恐惧,恐惧并不会给你直面他的勇气,带来的只有懦弱。”
狂风忽然裹挟着暴雨逆流而上!
振开龙翼的李雾月神色狞然,黄金龙眸仿佛在燃烧。
玛尔斯慢慢举起双手过头顶,耸肩道:“好吧,是我错了,原谅我吧,尊敬的天空与风之王阁下。”
李雾月呼吸间仿佛在与天地共鸣,狂风响应着他的意志。
许久之后,锁定玛尔斯的风暴才渐渐散去。
玛尔斯摊开手:“我不让你杀死这个小家伙,是他的身上有两道血源印记,最新的一道是不久前才烙印上的,我想确认归来的到底是尼德霍格,还是我们曾经的陛下。”
李雾月冷冷道:“你直呼着尼德霍格的名字,却仍在以陛下相称他。”
玛尔斯淡淡道:“那是因为我们对尼德霍格有的只是‘畏’,而无半分敬意。”
“这么敬畏他,当年又何敢掀起叛旗?”李雾月讥嘲道。
这一次,换成玛尔斯沉默。
他沉默地看向远方的天幕,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高踞众生之上的天空王座。
“因为我们想知道,陛下他真的有在意过我们的存在吗?”玛尔斯幽幽道,“他坐的太高也太久了,他的目光永远落在星河之上,似乎完全忘记了低头见一见我等臣民。”
李雾月面色紧绷,却没有继续嘲讽面前的玛尔斯。
“我还记得早年陛下动怒的光景,暴虐的雷光从高天降下,宛如铁犁翻动大地,从大陆的这边绵延至另一侧,没有任何言辞能形容它的庄严与神圣,它将撕碎所有的逆臣贼子……”
“够了!”李雾月粗暴地打断他,不耐道,“你想怎么确认?如果真是他归来了,他根本不会管这个国家的死活,更不会管那个小家伙。”
“赫尔佐格博士是个聪明人,但他也摆脱不了人类的局限。”
玛尔斯淡淡说道,他将话题重新落至赫尔佐格的身上。
“他这种人是不会真正死心的,即使有一分希望他也会去尝试。相较于把主动权完全交给别人,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无事,反正我需要的研究数据都到手了。你……”
玛尔斯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有雷光自高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