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场浩劫了吗博士?人类拥有核武这样危险的武器,却从来不具备抗衡天灾地变的能力。这场灾难面前,日本旧有的政治体系根本无力救国,没有任何政党能拯救这些可怜的人民,民众在对政府失望后将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英雄身上。”
“这种时候,就该轮到我们登上舞台了。”
“只要能表现出我们具备拯救他们的能力,那只需振臂一呼,这些失去方向的人类就会簇拥在我们的身周,成为我们忠实的信徒。”
“浩劫当中,人类会期盼强权的救世主。”玛尔斯感慨道,“我们能凭借言灵大批量制造区域性的天灾,也能挽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统治日本只是第一步,我们会在全世界各处先后掀起战争,暗中或者公开地接管权力,竞选总统,或者成为某个地区的军阀,如此,世界的权柄便尽数落入我等手中。”
赫尔佐格笑容不减道:“玛尔斯阁下,您似乎在以人类的思维模式思考问题?”
玛尔斯回以微笑道:“为什么不呢?我很喜欢人类,他们是那样卑劣、无耻、不择手段,却总能迎接胜利。我喜欢胜利,无论是用什么方式。”
“是啊。”赫尔佐格由衷道,“只要能站在最后,卑劣也能被美化成高尚。”
“玛尔斯阁下,我其实对龙族的历史很好奇,却一直没有接触的机会,你能告诉我当年黑王的陨落,究竟源自于何原因啊?”赫尔佐格严肃道,“我想知道,这样伟大的生物,究竟是怎么死的?”
玛尔斯敛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赫尔佐格。
后者毫不退避地与他对视,微微一笑。
玛尔斯收回了目光,看向窗外波澜壮阔的天变。
他知道赫尔佐格指的只是黑王,但长老会忌惮夺取尘世之君主权柄的黑王,却从不敬他畏他。
时值此刻,玛尔斯目光微微失神,竟是陷入了往昔的回忆,被勾起了某些古老的思绪。
那样伟大的生物,几近世界的终极,却最终倒在了阴谋诡计之下,真是……可笑啊。
可无论是可笑也好,还是嘲讽也罢,自那以后,玛尔斯就再不认同纯粹的力量便是一切的真理。
要想杀死一个人,有着太多的方式,以力杀人不过其中之一罢了。
他淡淡看了眼赫尔佐格,知晓这位其实依旧没有放弃成为白王的机会。
这位仍旧认为只要继承了白王的权柄,他就能号令天地,成为世间唯一的至尊。
真是笑死头龙。
“博士,你知道臣子们最讨厌的是哪一种君王吗?”
“哦?”赫尔佐格感兴趣道,“我研究过世界帝王史,在中国最嗜杀的君主往往被称为‘武帝’,另外开国皇帝为了维护初生的权柄,总会在临终前大杀特杀。若要说臣子最讨厌的,大抵是残暴嗜杀,喜怒无常?”
自古伴君如伴虎,伴随在一位残暴嗜杀、喜怒无常的君王身边,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
“残暴嗜杀?喜怒无常?”玛尔斯似笑非笑,面露嘲意,“博士,我们是龙族,龙族世界只用刀剑来说话,我们用刀剑来维护法规,而不是用法规约束刀剑。”
赫尔佐格丝毫不恼,笑呵呵道:“抱歉,差点忘了。”
“我们从不惧怕他手握屠刀,我们害怕的是他从不挥刀。”玛尔斯幽幽道,“那位陛下……他坐的太高太高了,高到令我们连仰望都是一种奢望,我们怎么能……不反呢?”
……
……
樱井明在温暖的河水跋涉,水面上笼罩着绵密的雾,莲花自上游漂往下游,倒像是无根的浮萍。
他沿着河水一路逆行,河并不深,水也很清,河底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赤脚踩在卵石上非常舒服。
他低头就能看见小鱼围绕着自己的脚踝游动。
樱井明不知道这是哪里,记忆中他似乎是准备最后小憩一下,却没想再度睁眼时就来到了这里。
河的上游一直隐约传来着悠扬的提琴声,那么哀伤,又那么纯净。
樱井明追寻着提琴声向河的上游走去,当他穿过笼罩在河面上的白雾,一座巍峨的青铜古殿矗立在他面前。
他抬头望去,却震惊地发现看不见这座大殿的顶部,这座古殿矗立于此仿佛扎根大地,上接天穹。
那悠扬的提琴声便是从门后传来的。
短暂犹豫后,樱井明双手放在了青铜大门上,他没有退路,也找不到出口,只能尝试前行。
他试着推动这扇大门,没想到他还未用力,这座大门就已在隆隆声中被打开了。
刺目的阳光从门缝中流转在他的脸庞上,照的他一时间睁不开眼。
当他习惯了这份明亮,睁开眼时,那高踞于大殿至高处的身影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樱井明呆立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高踞王座的身影。
那是……大人?!
一轮红日悬挂于大殿之上,仿佛头顶日轮之冕,世间最浓稠的火元素凝聚于此,绽放出无数条光线,照耀这座古殿。
大日之下,世间至高的王座上,男人单手撑着面庞,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中涌动着最炽烈的鎏金色,属于他的威严在他醒来的那一刻洒满世间每个角落。
那一瞬间。
樱井明在恍惚中看到了呈现凝固状态的天空、大地、海洋……新笔趣阁
在这一切都被冻结的灰白色世界中,只有那唯一耸立的身影拥有缤纷的色彩。
他立身日轮之下,行走于最蛮荒的岁月,俯首见天地万象。
而在他的身后,庞大的苍白色龙翼张开,就好像将整个天空都彻底遮蔽,将世界托庇于龙翼之下。
自此,天上再无日月与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