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乌鸦双手合十,“要是在晚上几分钟,我们都得葬身火海了!”
源稚生神色疲倦地继续往前走。
“老大你不要这副表情嘛,有人可是为了救你冒死往火场里冲哦......当然我可不是说自己......多少给点反应嘛。”乌鸦小声滴咕。
他突然一个踉跄,险象环生地恢复平衡,险些摔倒在地。
樱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弯里。
虽说有点没心肝,但乌鸦可不是夜叉那种粗鲁的莽夫,他清楚樱喜欢老大,这是好事啊,可奈何老大是个没感情经历的白纸,最后还是得由他来帮忙撮合撮合,唉,能者多劳。
“转身。”源稚生走到悍马旁边。
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扭转过去,源稚生拉起黑色风衣,暴露出红肿的肩膀和后背。
先前她心急之下直接撞在了铜门上,试图撞开大门,结果在接触铜门的时候被烫伤了,那件甲胃虽然隔热,但说到底不过是丝袜般轻薄的东西,效果有限。
源稚生从车后座拿出烫伤膏,一层层抹在樱的伤处。
乌鸦看了两眼觉得自己不适合继续看下去,背着手转过身去对着夜空哼歌。
他倒不是在乎看看樱**的样子,只不过樱的脸红得比红肿的肩膀还夸张,再看几眼回去之后保不准就要被樱灭口了。
抹完烫伤膏之后源稚生又拿剪刀剪去了樱烧焦的发梢,再把自己的黑色风衣搭在樱的肩上,拍了拍她的脸:“谢谢。”
乌鸦还在几步之外哼歌,忽然看见肩膀上伸过一只手来,手中夹着一支烟。他赶紧接过叼上,转身时源稚生已经点燃打火机送了上来:“谢谢。”
“为老大你鞠躬尽瘁是我们应该做的,当然我可不是某人,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乌鸦下意识嘴欠了一句,眼角余光瞥见樱的脸色不善,立刻住口。
源稚生点燃根烟,沉默许久,轻声道:“我刚才看到我弟弟了。”
乌鸦大吃一惊:“老大你哪来的弟弟?不会是回来和你争大家长之位的吧?难道是电视里的夺嫡之争?”
樱眉头微皱,又是一脚踹在乌鸦的膝盖弯里。
“他的名字是稚女,是我的亲弟弟,我曾经以为我埋葬了他,可我错了,他从地狱里回来找我了。”
源稚生缓缓阖上双眼,只觉身心俱疲。
一直蕴藏在心底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从未从那个雨夜里逃脱。
“您的亲弟弟?”樱小心问道,“少主您是皇,你的弟弟难道是……”
乌鸦瞪大了眼睛,没敢在这个问题上插科打诨,捂住了嘴巴。
源稚生沉默许久,低声道:“是的,稚女是鬼,我的弟弟也是鬼。”
天空中堆积已久的黑云终于降下了暴雨。
豆大的雨点从天上倾泻而下,雨线接天连地,远方的高楼大厦朦胧得看不清了,空气中寒气扑面逼人。
他站在雨中,抬头仰望黑沉沉的天空,雨点落入他的眼中,浇灭了他口中的香烟。
天地苍茫一片。
恍忽间,他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孑然一身的雨夜。
黑色的伞突然撑开在他头顶。
源稚生怔然。
樱从车门旁内取出黑伞,撑起在他的头顶,雨水顺着伞幕流向一旁。
乌鸦将他口中被雨水浇灭的烟头弹飞,重新取了根塞进他嘴里,掏出火机,点火。
“老大,伺候的您还算满意不?”
烟头微微亮起的橘黄色火光中,乌鸦与樱的面庞竟是如此温暖。
……
……
雨终于降了下来。
街面上涨起水来,浊浪汹涌,水深没到了小腿肚。
长街上的路灯不多,胶囊旅馆和情人旅馆的招牌相互照亮,街上行人稀稀疏疏。
这样的大雨下没什么人在外面乱跑了,偏偏有一对年轻男女撑着伞,踩着拖鞋游荡在大街上。
“喂?你丫的还能不能靠谱了?”路明非对着电话那边骂骂咧咧道,“我按照你给的地址绕了一圈又一圈,你说的拉面摊呢?”
“啊?你说什么?抱歉我听不清啊,这边信号不好,哥哥我先挂了,你再找找保不准就找到了呢!”
电话那头路鸣泽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信号真的极差,然后就挂了。
路明非望着挂断的电影,倒吸了口今夜的冷气,这厮竟然学会挂他电话了!
他愤愤不平地按了重拨。
绘梨衣站在他的身边,左右四望着。
她红宝石般的眼童倒映着在湿冷大雨中逐渐雾化的高楼大厦。
那些远处在雨幕中朦胧模湖化的霓虹彩灯光晕,就好似画卷上随意的一笔,吸引了绘梨衣的注意。
她任由路明非牵着她的手在街上乱逛,目光却没有错过周边的一切,雨中的城市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明明是同样的景色,在雨幕的遮掩下却是别具风味。
就好像人生一样,一样漫长无趣的人生,却因为某人的出现而增添了浓墨厚重的一笔色彩。
今夜暴雨倾盆,天幕上黑沉沉一片,可在绘梨衣眼中却是色彩斑斓。
她宁愿淋着雨望着湿冷雨夜下的城市,也不愿坐在温暖的木屋内发呆。
绘梨衣忽然望向右侧,拉了拉路明非的衣角,抬手指向街边的一处。
这里是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附近,附近只有这个街区一直没有做大规模的商业开发,街上还有二战前修的老旧式木屋,街两侧交错着种植梧桐和樱树,幽静中透着一丝破败。
在绘梨衣指的地方,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被称作“ラーメン屋台车”,专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而设计。BiquPai.CoM
路明非一愣,总算找到了?
他对绘梨衣竖起大拇指,以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