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深海雄辩(一)(1 / 2)

只是一瞬间。

水密舱就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源稚生静静坐在那,藏在腰身后的小太刀此时横在恺撒脖前,蜘蛛切出鞘一寸,泛着青光,拦在了楚子航的剑前。

这里空间过于狭小,他和楚子航的刀剑都不方便完全出鞘,但出鞘一寸在他们手中也已足够杀人。

恺撒海蓝色的眼瞳冰寒凌厉,沙漠之鹰顶在了源稚生眉心前。

只要开枪,这种距离下,这把装备部改装版沙漠之鹰足以让源稚生的头瞬间如西瓜般爆开。

三个人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

似乎任何一人的举动都可能会引起他人的误会,造成一连串连锁反应,最终血溅舱内。

而直接造成这一局面出现的,是那座突兀立于海底的巨大高塔,以及连绵而去的恢弘古城!

“少主……你们……看到了吗……”

乌鸦喃喃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难以言喻的惊喜、惶恐与最根本的震撼汇聚在一起!

在这深海八千米以下的地方,一座突兀而起的高塔沉默地矗立在深海之下,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塔身仿佛即将融化的铁胎。

从须弥座上的日本分部成员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而忽视了水密舱内发生的一切。

那座高塔好像已经在这里矗立了几百万年,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看到就让人想要膜拜。

而伴随迪里亚斯特号的前进。

以高塔为中心的威严城市浮现在视野的尽头,以神国的姿态!

他们越过一道海底山脊,古老的城市方才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历经了千万年不朽。

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不复往昔,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可中央的巨塔却固执地耸立着,就像是旧时代的守门人,它所代表的是这座城市最后的荣光。

而即使是从倒塌的废墟中,也仍能看出这座古城无数年前的雄伟与辉煌。

那画卷般横铺而去的连绵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这些锁链在海流中起伏,千千万万的黑色风铃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无法用美来形容这一切,它的壮阔与瑰丽远胜所有人这一辈子所见的总和。

而在目睹这场景后,恺撒和源稚生近乎同时暴起动手。

楚子航是落后的那个,他没预料到这两人会突然出手,但本能让他紧随其上,圣剑出鞘一寸,刀身在半空被源稚生以蜘蛛切拦下。

至于为何是帮助恺撒,这很简单,恺撒才是他此行任务的同伴。

“你猜到了?”源稚生面无表情。

“没猜到,只不过看到下面的古城后想通了些问题。”恺撒冷冷道,“另外你刚才给的提示过于明显了。”

“什么问题?”

“海底很危险,你的身份很尊贵,完全不需要和我们一起冒险,而你答应我下海的理由也很荒唐。”恺撒毫不客气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海下有这座古城,并且根本没准备让我们活着离开对吗?”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出乎意料地缓缓收回太刀和蜘蛛切。

“再尊贵,难道比得上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源稚生冷笑道,“我如果真的想杀你,根本不需要和你们一起下来,只需要在上面就能轻易杀死你们。”

恺撒挑眉,握着枪的手缓缓下垂。

他余光看向楚子航,后者微不可察地冲他点头,示意确实是这个理。

“你刚才说地狱之门下可能有一座龙族古城。”楚子航归刀入鞘,目光却盯着源稚生的肩膀,毫无松懈,“你想说的,其实是深海下有座古城对吗?你说的很对,如果你想弄死我们,根本不需要和我们一同下潜,但你还是来了,而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源稚生没有回答。

他沉默着侧过头,看向了舷窗外。

下方的古城恢弘而寂寥,一旁的岩层则像是被一柄的巨型武器劈开,留下了上千里的伤痕,其中流淌着岩浆般的血液。

下方不断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岩浆河中就像是一柄巨剑浸在海水中淬火。

这是海水汽化的声音,在超高压的极渊中,海水的沸点超过了500度。

岩浆和海水接触,海水汽化,这种闷雷声就是海水汽化引发的蒸汽爆炸。

恺撒皱着眉,收回了枪,面对这样一个毫无抵抗之意的家伙,他有些兴致缺缺。

他看到的未来很有限,其中甚至没看清海下到底有什么。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楚子航以及路明非在海下遭遇了生死危机,日本分部欺骗背叛了他们,将他们丢在了深海下。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本该站在须弥座上作为负责人的源稚生!

当然,现实和未来已经发生了偏转。

其中最令恺撒振奋也最为警惕的,就是源稚生与他们一同下潜。

如果梦中发生的一切没错,那么本该背叛他们的源稚生,为什么会与他们一同下潜?

总不可能是迫于本部的压力?

就他所看到的情况而言,日本分部单方面切断与诺玛的联系,屏蔽了施耐德教授,这种行为已经是背叛,他们已经做好了背叛学院的准备,没有理由会迫于本部压力,而让一位年轻的家主下海涉险。

该死,他看到的未来太过残缺了,而且视角是以他本人为主。

如果能站在上帝视角俯瞰所有未来……

摇了摇头,恺撒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排出脑海。

“让我们来重新回味下某些话题。”恺撒顿了下,补充到,“我前面就切断了通讯,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来进行这场奢侈的深海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