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古伦氏的刚烈,是夏恕等人都没有想到的,刑部大堂顿时因为她的一把匕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当中,甚至堂外的差役都拔刀拥了进来。
“任夫人,你可不能啊!”
“任夫人,有话好好说,你这又何必呢!”
......
夏恕、唐敬远等人,纷纷出言劝阻,可越劝乌古伦氏的刀架的越紧,脖子都勒出血痕了。
抬手制止诸人官,任亨泰叹了口气,沉声道:“夫人,为夫是西阁的阁老,能庇护的了你大闹公堂。”
“可为夫身为人臣,不能容这逆子与乱臣子贼勾结,祸乱天下!”
任亨泰与乌古伦氏是青梅竹马,大半生相扶一路走过来,见过的悲欢离合,太多了!
“至正年间,咱们还是少年。湖广大旱,赤地千里,饿死的人,根本就没数。”
少年不知愁滋味,虽然大下大乱,但却对任亨泰与乌古伦氏日子,没有一丝的影响。
有一次,他们俩出城游玩,路过一个村庄。那里的百姓,个个面带菜色,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他们俩想跟人讨点水喝,可踏进院门,就瞧到主人家的小孙子饿死了,正抱着孩子的尸身哭呢。二人也没多说,就招呼随行的下人,将干粮都留给他们,也算表表心意。
可下人这干粮刚拿出来,就被眼睛饿绿的村民盯上了,一哄而上,转眼间就抢光了!这干粮没送到,任亨泰二人也不好意思张嘴要水,也就悄悄的走了。
下午再回程之时,就瞧那家与对面的,都升起了炊烟,狐疑的二人推开院门,乌古伦氏就看了一眼,转身捂嘴就跑了出去,扶着树,撕心裂肺的吐了起来。
陈友谅在湖广、江西起义,可那里是越折腾越穷。任亨泰虽然瞧不上他们,但一介商人之子,他也无能为力。
只能悬梁刺股,发奋读书,从洪武元年开始考,直到洪武十七年才考中进士入仕。那些年,乌古伦氏也一直默默支持他,直到他做个好官,少让人间再现那样的惨剧。
“夫人,那两家吃的是什么,你不记得了吗?人不能忘了过去!”
“任显宗这个逆子,竟然去帮陈理,无论从国法,还是人情上,他都该死!”
“不杀他,对不起家乡饿死的乡亲!”
吧嗒,乌古伦氏手里的匕首顺势滑落,人也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还伸手捶着任显宗,一边捶,一边骂他:助纣为虐,助纣为孽。
任亨泰眼睛充血,伸手去拿惊堂木,用了三次,才把它拿起来。运足了气力,拍了一下案子,张了好几次嘴,才把话说了出来。
“任显宗为叛臣陈理部提供身份掩护,助纣为孽,其罪当诛。依《大明律》,当处以极刑。”
“为整肃官场,告诫百官,着即将任显宗施以剥皮实草之刑,立于皮场庙,警戒世人。”
瞧着大嚎大叫的任显宗被差役拖出去,再加上老妻昏死过去,任亨泰的眼角不由留下一行眼泪。
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任亨泰吩咐夏恕:“结案吧,整理好卷宗,送到西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