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陵、东陵工程,主体已经完成了,但各种配套工程,还在陆续的修建中,所以便需要大量的工匠,工部奉旨也从各地抽调了一批,以支援两座帝陵的建设。
这本是一项非常正常的差事,却没有想到竟然出现匠人逃亡的恶劣事件!
当然,匠人逃亡的根源,还得从大明凡杂的户籍制度说起。拿匠人制度来说,匠户分为轮班匠、住坐匠两类。
轮班匠每年要轮流到官营手工作坊服役,每班是三个月。但在官府有大工程的情况下,官府往往将以后的年份通算在内,这样便可几年之内,让他们连续服役,而不让回家。
住坐匠则是每月赴官营手工作坊服役十天,若不赴班,则需出银一钱由官府另雇他人。
本来,匠户除了服役之外,其余时间可以自由工作,凭借手艺养家糊口。如今,应天有大工程,从各地调用工匠,已经是不容易了,而为了保证工程延续,工部常常不让轮班匠回原籍。
工匠本来靠手艺吃饭,如今在应天服役,朝廷不但给工钱,好的时候还能给一些盐粮,赏赐一些衣物,这也是好事。
但这些东西,只有在工程能如期完成时才能兑付,而这期间,匠人们等于是没有收入,不仅全家要跟着勒紧裤腰带,还要忍受官吏及工头的打骂与盘剥。于是,逃亡是他们无奈的选择。
工部把在弹劾孝陵卫、东陵卫玩忽职守的时候,朱雄英便下过旨意。不论轮班匠,还是住坐匠,不准苛待、盘剥。饭食、衣服一律由官家供应,且于二陵之处设医所,为匠人们看病疗伤。
另外,匠人的饷银该由七日一发,让他们有足够的钱,去养活家人,且由官府驿站负责,将他们饷银发放到家属手中。匠人们也焦躁的情绪,也渐渐消退。
而逃匠,就没办法了,得按规律办,抓住了杖八十。也准了工部所请,着刑部、锦衣卫派员追缉。
可下面的人,办事走了版,拿着鸡毛当令箭,跑到下面插旗放炮,杀人放火去了!这是办差吗?这是他妈的官逼民反去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谁给他们的权力,谁给他们的撑腰?
面对怒火中烧的皇帝,刘璟等臣工都低着头不语,真要论起来,这些办差走样的人,真正的依仗,不是刑部、锦衣卫的腰牌,而是皇权。
江西布政司上报的这几个家伙,都是微末小吏,在朝连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可领了差事下去,他们就成了天使,知府见了都得弯腰伺候着。
可这没人说话不成啊!回头瞧了瞧诸同僚,刘璟还是先站了出来:“皇上,这办差走样的,毕竟是少数,其他布政司,不是挺好的嘛!”
“挺好?你刘仲璟哪儿看出来好的,啊?”
重重地拍了下御案,朱雄英指着刑部尚书-夏恕,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宋忠三人,没有他们恣意放纵,下去的那些人敢吗?
这知道的,是匠人逃役,不知道还以为皇帝修祖坟,虐待工匠,逃跑就追杀到原籍呢!这话传出去,传到那些与其面和心不和的藩王耳中,他这个天子颜面何在!
“派周原去,把那十一个人给朕逮回来,再把苦主们给朕客客气气的请到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