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蓝玉来的挺是时候,再晚一时半刻,礼部尚书-任亨泰,这位科举制实行以来,第一位以圣旨建状元坊表彰的状元,怕是就要人头落地,身首异处了。
当然,也不能怪皇帝发火,不久前他才失去了最爱的儿子,现在礼部竟然请求他为一位灭子的贼人请旌表,怎么能不勃然大怒!
不顾阶下瑟瑟发抖的任亨泰,一脸煞气的朱元璋,质问太孙和蓝玉:“你们俩说,你俩谁能把自己的儿子杀了?”
没这么问的,谁能下的这个手啊!
是,朱雄英和蓝玉,都是尸山血河的战场上,三荡三决的人物,杀人跟吃菜一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说到把刀,挥向自己的儿子,那绝对做不到。
拿朱雄英来说,朱文圣那小兔崽子只要对他笑上几下,他这一天的心情都好的,这就是当父亲的快乐。
任亨泰任尚书之前,订定旌表孝行事例。那条条框框,他应该比谁都熟悉,怎么会给一个杀人犯发旌表呢!咋地,昨儿喝假酒了?
“任亨泰,你听见没有,这才是当爹的人,只有禽兽,才会杀自己的儿子!”
“当然,你是状元,一肚子学问,肯定有无数理由!但在你说服朕之前,先把自己的儿子杀了!”
任亨泰是状元不假,可他不是书呆子,当然不会因为请旌表,就把自己的儿子杀了,来证明自己所拟定的条文,是多么正确。而且,这请旌表的奏疏,也不是他写的,是一级级递上来的,他就是按规矩启奏而已。
见皇帝却指了指阶下的案子,那里是朱标在武英殿的座位,多少年来,他都是坐在这里批阅奏疏,草拟圣旨的。
心里神会的朱雄英,捡起地上的奏疏,撩起衣摆,当即坐了下去,并提起毛笔,等着皇帝的批示。
看到朱雄英那张颇似其父的面孔,朱元璋也是叹了口气,肃声指示:父子天伦至重。《礼》:“父为长子三年服”,今百姓无知,贼杀妻子,绝灭伦理,速捕治之。
“这份奏疏上,从县到府所有署名的官员,均罚俸一年,降一级。”
“这个案子交由太孙亲审。你,你这个礼部尚书也跟着去,看看你们上表的这个贼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贼子。”
任亨泰是让皇帝给玩坏了,头都磕破了,出去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生怕皇帝反悔了,把他与那贼人一道给烩了。
朱雄英、蓝玉请旨为常森赐婚后,还陪着皇帝聊了一会儿。但多数都是皇帝说,他们听,且说的还是朱标,说着他怎么好,怎么孝顺。
出来时,朱雄英驻足在殿外,看了好一会儿。从皇帝的言语中,他听出了衰老。那个虎视鹰扬,俯视天下的君王,真的老了。
蓝玉没朱雄英那么多感慨,他对那个敢把自己儿子抹脖子的主儿挺感兴趣的。接过朱雄英的手里的奏本,仔细的瞧了起来,看到关键的部分,还直砸吧嘴。
青州日照县,有个叫江伯儿的人,是个极为孝顺的人,一直竭尽心力的侍奉自己的母亲,十里八乡的人,没人不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