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占地极广的会场周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式农机,基本涵盖了从耕地、播种,到收割再到脱粒晾晒的全套产品。
其中摆放着收割机和脱粒机的展位周围,人群最多。
毕竟前者具备投资价值,也就是自己买一台,然后不仅可以在自家地里干活,还能去别人家的地里进行有偿收割。
至于后者,则是彻头彻尾的自用。
毕竟这东西不贵,基本上所有人都买得起,尤其是眼前这台两合一。
所谓两合一,就是既能对水稻、小麦脱粒,又能对玉米棒子完成脱粒,一机两用,不占地方,而且价格只相当于单独买两台机器的七成。
重要的是如果今天交定金,还送一个煮猪食的铁锅……
因此站台两侧,门庭若市。
刘盈慢吞吞的走入,径直向着展销会的主会场走了过去。
在那里,摆放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大型农机。
许是见到了刘盈,那个嘴皮子贼溜的主持人一把掀开红布,端着土喇叭大声吆喝:
“这就是鲁班九号割草机……集收割、打捆于一体!”
“……鲁班九号割草机,收割效率遥遥领先于展会上所有的收割机!”
“别太兴奋,鲁班九号最擅长的地方,不是收割,而是打捆!”
“仅需要半个时辰,即可完成四捆草的捆扎,每捆草重两百五十斤,全自动,不需要人工干预,打满一捆之后机器自动上扬,将草垛丢在地上!”
“……效率,遥遥领先……”
刘盈捂着脸,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在他身后,张不疑和阿雅却格外心动。
毕竟如果按照那个大嘴巴主持人说的那样,这种机器可就太适合北方草原那种风吹草地现牛羊的地方了!
毕竟游牧,就是当牲畜将一片草场啃秃了之后,为免牲畜破坏草根而不得不转场。
若是有了这种割草机,再有四轮马车和铁路这样的高效运输工具,北方草原的很多地方就能实现定牧,也就是牛羊圈养在家里,牧民去外面割草回来喂养它们!
圈养,上膘多快啊!
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牧民也可免除频繁迁徙的风餐露宿之苦!
毕竟谁不知道砖瓦混凝土盖起来的房子,要比四处透风的毡包住起来舒服的多!
但为了牛羊有吃的,牧民们只能是四季迁徙,居无定所!
现在,不需要了。
刘盈看向阿雅,问道:“你觉得有了这个割草机,让匈奴人定居,划定各部族驻牧地域的困难还大吗?”
阿雅笑了笑,只是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姿势。
刘盈秒懂。
但张不疑却满脸疑惑:“什么意思?”新笔趣阁
阿雅笑着说道:“自然是需要陛下打钱咯!”
张不疑皱眉:“你的意思是要对那些部族首领进行贿赂?”
阿雅摇头:“不,是修路。”
张不疑依旧眉头紧锁。
刘盈笑了笑,转头解释说道:“阿雅的意思是打钱修路。”
“毕竟草原上人烟稀少,而且也没有多少参照物,因此边界划分很模糊,这就导致了往年匈奴秋季在龙城开大会的时候,都会因为厘定草场边界而大打出手!”
“但如果用不会被荒草遮蔽,风沙淹没的水泥路作为边界的话,这样草原各部族之间的矛盾就少了很多。”
“毕竟谁侵占了谁的草场,谁的羊越界啃了对方的草,就一目了然了……”
张不疑鼓掌:“这个办法好。”
“不过这样一来,只怕要花掉一个天文数字,毕竟北方草原的面积太大了……”
刘盈轻叹:“是啊。”
“但这是一笔即便是砸锅卖铁也必须要的开支!”
“不单单是为了帝国北边边疆的长治久安,而且也是为我大汉子民谋福利,毕竟要想富,先修路……”
张不疑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爹说过,游牧和中原的矛盾,在于游牧太穷而中原富庶,当穷人活不下去了之后,可不就惦记着到富人家里抢上一把?
但如果说让牧民也富裕起来,或者说给他们一个生活的盼头,他们也就不会再在乎自己的首领是匈奴人、汉人……
要想富,先修路……张不疑无声笑笑,心中却觉得这句话并不太适用长城之内的汉人。
毕竟汉国颁布有鼓励生育的政策。
因此对于那些贫困户来说,要想富,多生孩子才是正道……
…………………………
长安城,舞阳侯府。
笔直宽敞且清幽的大路上,慢慢出现了几个风尘仆仆,如同煤堆里挖出来的男子。
为首一人,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
此人正是从安蛮都护府返回汉国的舞阳侯嫡子樊伉。
他这一路可谓倒霉透顶。
乘船返程的时候遇到风暴,差点没翻船,等回到汉国之后,因为长江铁路大桥修建困难的原因,导致只能沿陆路北上,直到南郡才终于有火车可坐。
问题是,客运列车座位紧张,车票需要提前预约。
重要的是铁老大如今划归国有,售票员蛮横的一批,即便是樊伉自报家门也没有得到丝毫优待……
好说歹说之下,终于在车头后面给他们加了几个座位。
因此,樊伉一张小脸黑漆漆如同挖煤工也就显得很正常了……
也因此,他此刻看着干净整洁的侯府,笑中带泪,顿时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小侯爷?”
看门的管事用力揉了揉眼睛,满脸惊喜的大声呼喊:“小侯爷回来了……”
他边喊,边匆匆跑入大门旁边的耳房。
樊伉眨眨眼睛:“往哪跑呢?”
另一边闻声而来的家宰笑着解释:“这是在给夫人打太里风……”
“太里风?”樊伉皱眉。
家宰再度解释:“就是电话……这种叫法据说是陛下有次喝醉之后的胡言乱语,但长安勋贵觉得很时髦……”
“电话?”樊伉彻底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