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此言何意?莫非是在怪罪寡人?”
“东瓯国本就是我越人一脉,同文同种,其祖上和我闽越先祖乃亲生兄弟,只不过昔日越国被楚所灭,这才有了兄弟分家。”
“现如今孤意欲合二国为一国,使两国之人相亲相爱,重归一家。他汉国远在千里之外却要从中阻挠,安的是什么心?”
“汉人有句话,说是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寇仇!”
“孤与淮南王结盟,又有何错之有?”
驺郢踏前一步,怒发冲冠:“听驺大文说,汉军楼船大如山岳,汉军甲士锐不可当!如今汉军兴师南下,而我军主力尽丧,仅凭借部族之兵,难道能挡住汉军?”
驺无诸脸色大变,闽越这地界多崇山峻岭,人口本就不多,那三万人基本上就是他的全部家底了!
虽然他叫嚣着要从部族借兵,但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些部族最多能给他凑个三五千人,面对着拥有整个北方中原的汉国,恐怕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
他脸灰如土,有些颓唐的说道:“那依相国之言,该如何让汉军退兵?”
驺郢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臣有一法,可令汉军不战自去,只是需要大王受些委屈……”
驺无诸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抬起头:“只要能让汉军退兵,保住我驺氏基业,孤什么都愿意,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驺郢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狰狞一笑:“既如此,臣就放心了。臣的法子,自然是借大王项上人头一用!”
驺无诸慢慢抬起头,失神的双眼有些呆滞的看着驺郢:“你,你……”
说话间,他的身体渐渐绵软,终于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而地面之上早已经是赤红一片,这全部都是他身上的鲜血。
此时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用金丝缠绕,尾部装饰着鱼头的短剑。
鱼肠剑!
专诸之杀王僚时,用的就是这一把!
此剑辗转流入越国,后来楚国从越国得到,秦灭楚国之后,此剑随之来到咸阳,子婴诛杀赵高时用的就是这把剑。
项羽攻入咸阳后,鱼肠剑又被楚军所得,之后再度回到越人手中,如今刺在了闽越王驺无诸的胸前。
这也算是某种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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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郡,六县。
随着英布授首,汉国和淮南国的战争正式宣告结束,刘邦为了安抚人心,特意贴出告示,除了之前随同英布谋逆,攻入荆国,之后和汉国对抗的那些士兵外,剩下的那些被‘裹挟’的士兵官吏,全部无罪!
而那些被俘后贬为隶臣的士兵,则在五年之后可以花钱为自己赎为庶人。
至于隶臣中那些身有高爵之人,因为不许他们用爵位赎罪,所以爵位由他们的子嗣或是兄弟继承。
这几条特赦令用白纸黑字写出,再加盖刘邦的印信以及国玺之后,淮南国百姓心中疑虑尽去,街市之上重新变得人流如织,囤积商品多日没有做生意的小商贩更是极为卖力的站在店门口叫卖,而乡间的田野上也随处可见戏耍的顽童、劳作的农夫,整个淮南国重新回复到了之前生机勃勃的景象。
在通向城外的涂道上,刘盈天刚亮就等候在了这里。
今天是吕雉一行从临淄出发,抵达六县的日子。
人就是这样,刘盈许久未见吕雉,心中还颇有些想念,只不过这种想念能维持一天还是一个时辰,就看吕雉能否收敛一下自己,不那么唠叨了……
没过多久,远处行道树的拐角,出现了一面迎风招展的赤红色飞凤旗。
准确的说,这是朱雀旗。
刘邦是个精神楚国人,为了安抚秦人的心才选择服色尚黑,自称黑帝,因此为了表示不忘本,同时也是逆反心理,吕雉的皇后服色就不尚黑,而是尚红,楚国之红。
少顷,吕雉的马车迤逦而来,刘盈赶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孩儿见过母亲,母亲一切安好?”
吕雉很是矜持的轻轻点头,一言不发,以此来向刘盈表明这么自己只收到了一封家书,所以很生气,绝对不是迎候在城外,主动问候一两句就能哄好的那种……
就在刘盈心中哀叹的时候,远处一道黑影如同炮弹般袭来,刘盈很是娴熟的下蹲拧腰,啪叽一声将扑过来的小萝莉摔倒在地上。
“爽!”
“臭弟弟,我新做的衣服啊!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