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刚想说话,目光却被站在张不疑身后的随从所吸引了过去,那人略矮,虽然特意化了妆,且发型衣着都刻意做男子打扮,但老辣如他,还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女扮男装。
于是管事眼神一凝,将张不疑疑似出轨幽会野女人的事情记在心中,等到刘盈返回之后第一时间去告状,旋即没事人般的叫起了苦:
“小老儿也不想麻烦公子,但要是订购的家具再运不来,只怕人家就该把家具城给拆了!小老儿还听说,咱们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他们就打打算去新丰城找太上皇告状了!”
“公子,你也不想看到太子殿下发火吧……”
张不疑愣了一下,在身后一双豆豆眼的注视下,兀自嘴硬说道:“我才不怕!要不是他搞得什么饥饿营销,家具城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们想去告状,就让他们去好了,反正太上皇又不会揍我!”
管事长叹一声:“现在说这些气话已经于事无补,公子还是想想该从哪里调货吧!要知道这里可是长安城,外面的那群人我可是惹不起……”
张不疑双手摊开:“我从哪调货?新城那边的家具城也是这个鬼样子!要怪就怪该死的氐人!”
“为什么呀?”张不疑身后的随从满脸疑惑,张嘴发出了和自己体型显得有些违和的夹子音。
管事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又给张不疑记下了一笔。
张不疑转头,温和的说道:
“因为氐人劫掠了故道上的商贾,为防止意外再次发生,刘盈……太子下令本来从巴蜀转运关中的木料和家具模板,改走褒斜道了……”
“另外那些没有起运的货物,则走水路先运到南阳郡,然后再从武关运过来。”
“但褒斜道崎岖蜿蜒,比不过扩建之后的故道宽敞,一天能堵好几回呢!”
“水路虽快,但却绕的更远了……”
“所以,咱们这里自然就没有足够的家具用来交货。嗯,你听懂了吗?”
夹子音随从重重点头,脸上露出几分花痴的笑容:“懂了,你真棒!”
在管事骤然扭曲的眉头中,张不疑满脸得意洋洋,老婆果然不能找太聪明的,比如他老娘精明能干,所以他爹那小日子过得……啧啧啧!
夹子音随从将食指抵在腮帮子上,做了一个自以为很可爱的神情,再次问道:
“为什么不直接砍南边山里的木头?还有我听刘、别人说,关中北边的山里也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不能砍了当成做家具的原料吗?”
张不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太子为何舍近求远,放着近在咫尺的木头不要,偏要去巴蜀砍树收集原料……也许,是因为巴蜀降雨多,树木长得快?”
夹子音随从鼓了股腮帮子,坐在长椅上双手托腮,和对面的张不疑一同陷入疑惑之中。
只是没过多久,家具城外面嚷嚷着交货的口号,迅速变成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呼唤。
“万胜!”
“万胜!”
……
张不疑微微皱眉,和管事对视一眼:“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他内心是有所预感的,但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并不想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
毕竟这时候的汉国,只有唯一的一场战争。
而这种欢呼声,很明显是打了胜仗!
少顷,翻墙出去又翻墙回来的店伙计气喘吁吁跑进来说道:“太子殿下大胜氐人,蜀郡郡守等人正率军搜索着逃散的氐人,不日即可重建武都道……”
夹子音随从冲过去,圆脸红扑扑的问道:“弟、太子呢,有说太子什么时候回来吗?”
店伙计摇了摇头:“我没敢多问,外面到处都是前来讨要家具的客户,要是被他们认出来我是谁,只怕我就回不来了……”
张不疑笑了笑,看向管事自信满满说道:“现在可以出去了,告诉他们,一周之内新货就到了,到时候按照订单先后顺序交货!”
嗯,汉承秦制,四日一休沐,所以新刊行的日书中五天为一周,取周而复始之意,一月三十天,总计六周。
管事歪了歪头问道:“公子为何如此笃定?”
在夹子音随从同样充满疑惑的目光中,张不疑歪嘴一笑:“咱们家太子为何匆匆出兵氐人,不就是为了给罹难的汉商复仇,然后顺便打通故道……”
“那么氐人已经臣服,堵塞在武都道以南的商人,以及掐着点在那里集结的运输车队,此刻定然也知道了故道畅通的消息,现如今也必然在昼夜兼程向而来的路上!”
“五天,不过是最保守的说法了!”
凭借着他对刘盈的了解,只怕从刘盈领军出发前,巴蜀的原材料已经开始向故道方向汇集了,甚至于不等击败氐人,车队只怕已经在半路上了!
所以这一波,他在第五层!
夹子音随从双手捂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前,脸上花痴之意更重:“爹爹说,留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她想了半天后终于憋出了一句:“嗯,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