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么大的石头,只要扔到敌人头上,擦着就伤,砸着就死!
见到投石机准备就绪,中军幕府立刻鼓声大噪。
在一连串木头发出的吱吱呀呀声中,一个个硕大的石弹腾空飞起,画出一道道抛物线砸到了定陶城内。
站在云车之上的曹参,可以清楚看到远处定陶城头的尘土飞扬,木屑横飞。
一座三层的箭楼被石弹直接命中支撑的基柱,顿时向内倾斜着倒下,不仅箭楼上的守军非死即伤,折断后激荡而出的木片,在近距离的时候,杀伤力并不亚于弩箭。
一瞬间,城头之上哀嚎遍地,到处都是抱头鼠窜的守军。
毕竟按照他们的经验,投石机这种东西在发动攻击的时候,属于是无差别的打击,石弹一经上天,不仅自己无法得知石弹的落点,就连发射投石机的士兵,也不知道石弹最终会砸在哪里!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时代变了!
城外负责指挥投石机的工师,在看到装填不同配重的投石机,投射出的石弹落点之后,迅速调整着配重箱里填充的标准方砖,争取让每一下的攻击,都能命中想要命中地方。
按照曹参战前的指令,这些大型攻城武器的目标,就是城头上搭建的箭楼,以及可以遮挡敌军的女墙。
前者是守军用来组织多层次火力网的堡垒,而后者,则是用来防护他们的屏障。
打掉了这两个地方,守军的攻击手段就会大打折扣。
甚至于,在汉军发起冲锋的时候,守军的士气会跌落谷底,直接不战而降。
毕竟防守一方的士气最大来源,就是他们面前的这一道城墙。
在古代战争中,最为惨烈的就是攻城战,一旦城墙被突破,巷战几乎是不存在的。
远处的城头上方,当躲在女墙之后的龙且,看到了远处汉军的第二轮石弹攻击,基本上整齐的命中了城头上的箭楼之后,顿时惊得面无土色,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力了!
应该是巧合!
他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毕竟在他多年的戎马生涯中,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也没有谁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一定是蒙的!
他迅速在心中下定判断,但还是偷偷将脸挪到了墙垛侧面,偷偷向城外眺望。
和他有着相同动作的,还有项陀和其他的一些楚军将领。
于是,在城头上不断传来惨叫声中,第三轮石弹腾空而起,砸向了城头上几座摇摇欲坠的箭楼。
轰隆隆……
尘土飞扬,木屑乱飞。
龙且在呛人的烟尘之中,似乎遗忘了呼吸一般,呆呆看着几个刹那之前,还耸立着高大箭楼的城头。
如今,这里一片狼藉,曾经带给守军,以及他本人无限信念的箭楼,荡然无存。
恍惚之间,龙且只觉得自己腰腹侧面有些湿润。
他低下头来,看到的是在甲片缝隙,插着的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片。
刚刚箭楼倒塌的木屑乱飞之下,这一块木片恰好穿过甲叶,刺入了他的身体。
只是当时他魂飞天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现在他反应过来了之后,只觉得痛彻心扉,浑身的力气随着鲜血的流出,似乎在不断流失。
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木片拔出,因为他知道,如果木片还扎在身体上,那么他就还能作战,一旦拔出木片,只怕会在顷刻之间,丧失掉全部的战力。
项王临走的时候,将国内的大小事务系数托付给了他。
所以,此刻哪怕战死,也绝不离开城墙一步!
人在,城在!
只是他身旁的项陀并不这么想,汉军有如神助般的攻击,已经完全熄灭了他战斗的欲望。
此刻,他只想要逃,逃回彭城,或是逃回会稽!
反正,项羽主力尚在,即便是彭城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在龙且的不断挣扎下,项陀还是叫来了军医,拔掉木片,包扎伤口,接着带领全部的亲随骑兵,从汉军围三缺一的出口突围而出。
虽然受到了汉军骑兵的追击,但他们胯下的战马,大多是从巨鹿城下的长城兵团中的缴获而来的好马。
所以,带队追击的丁义只能看着远去的龙且,恨恨的嘬着牙花子。
“无胆鼠辈,下次再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