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看了一眼几个身强力壮的船工,再考虑到自己不懂水性,于是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他解下腰间长剑放在脚边,开始主动宽衣解带。
船上,船工们停下手上的动作,一眨不眨的看着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的陈平。
“天气真热啊,你们觉得呢?”
陈平呼扇着手臂,强忍着在阴冷的雨天里瑟瑟发抖的冲动。
此刻他身上除了蓑衣,不着片缕,清洁溜溜之下,船工们自然看到他除了一身华服之外,身无分文,自然会打消谋财害命的想法。
虽然有些丢脸,但只要能保住命,陈平甚至不介意也钻个裤裆……
毕竟,这些人只是船工,主业还是撑船,偶尔见财起意。
而不是和彭越一样,主业是在巨野泽中为盗,船至水心,就要问人吃板刀面还是馄饨!
河对岸,穿着一身单衣,披着蓑衣,头戴草帽的陈平,再三谢过船工们摆渡之恩,从地上捡了根草绳之后,将长剑拴在腰上,在绵绵细雨中,大步向西而去。
衣服可以给他们,但剑不行,这是士人的身份,是他仅存的体面!
…………
汉中郡,南郑。
城北,挂牌大汉农牧业商社的超大型农场内,牛马嘶鸣,人声鼎沸。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今天,正是这里开始种植第二轮豆子的时候。
而在汉中郡的其他地方,一望无际的油菜田,远远望去随风轻摇,就像一幅巨大的“卷轴画”从天际处缓缓打开。
刘盈预计,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到了正式收割的时候。
收割油菜之后,紧接着就该播种粟米或稻谷,从一年一熟,变成一年两熟!
不过他这里的五万亩田,今年不会收割任何一颗油菜。
早在半个月前,刘盈就让人将这里种植的油菜,全部犁在了地里,虽然看上去有些浪费,而且被刘太公追着打了二里地,但来自于后世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在收获了一茬勉强保本的大豆之后,就让人种植的油菜,本就不是为了收割油菜籽榨油,而是为了绿肥。
也就是把即将成熟的油菜,直接犁碎了埋进土里,沤烂了之后用作肥料。
种豆子,是为了利用豆科植物,在根部固氮的作用增加土壤肥沃程度,而用油菜做绿肥,则是为了提高土壤内的磷钾含量。
这样操作,在后世的绿色种植中,是很常见的一种手段。
而基于现在的工业条件,没有办法批量生产处磷肥钾肥,所以这种手段,其实也是无奈的选择。
刘盈还听说过一种名叫做紫云英的植物,同样是豆科属,既能用来固氮,又能当做牲畜饲料,还能采收花蜜以及种在水稻田里做绿肥。
只可惜这种东西原生于长江中下游,现阶段的汉中郡是用不上了。
不过刘盈最想要的是两种植物,一是中亚的紫花苜蓿,再一个就是欧洲的黑麦。
苜蓿自然不用多说。
而黑麦,则是毛子征服西伯利亚的一个很重要的帮手。
华夏农耕文明之所以没有长久在漠北高原以及更北方的西伯利亚站稳脚跟的原因,就在于本土的农作物适应性差,产量拉胯,耐寒能力、耐旱能力、耐杂草能力在世界范围来说都是比较差的。
即便是种植在青藏高原之上的青稞,幼苗也就只能承受零下几度到十几度而已。
再加上四百毫米等降水线限制,古代的农夫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在那里定居农耕,只能依靠从内地转运粮草。
如此,极北之地变得鸡肋起来。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当国力衰退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放弃了。
而哥萨克之所以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就在于黑麦这个神器。
黑麦的幼苗可以在零下三十五度的低温中生存,可以安然度过大雪覆盖的冬天,即便是在靠近北极圈的地方,都可以播种这种植物!
而且黑麦不止极其耐寒以外,还极其耐寒,耐杂草,黑麦根系极其发达,即使水分较少的干旱地区仍然能汲取水分,就连大多数的杂草也难以与黑麦争抢养分,是少数不需要大规模除草剂也可以茁壮生长的农作物!
当欧洲农夫被杂草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只要冬天来临前种上黑麦,来年开春地里除了黑麦以外寸草不生……
而且黑麦不只是农作物,秸秆和叶片都可以做牧草,所以适合耕种的地方就种粮食,不适合的地方就种了当牧草,怎么都不亏!
想到这里,刘盈腰间突然变得鼓鼓囊囊,脑海中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我焯,你怎么还在?”
在他身旁,张不疑满脸委屈:“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刘盈扭过头,他现在还不想搭理这个想要拱自家白菜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