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奇心起,慢慢重新走回城墙,于是脸孔瞬间涨红,既是羞愧,也是惊喜。
远处的军队虽然看不清楚,但行进的方式,高举的战旗都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秦军!
从他们来的方向可以判断,这支军队应该就是之前在犨县东边战败的那一支。
这,是他们的同袍!
“真的没想到,他们还活着!”
“看样子,这是出了个猛士,将他们重新聚拢在了一起!”
“是啊,会是谁呢?”
一时之间,城头上议论纷纷,人声鼎沸如同集市。
少顷,举着秦军战旗的军队抵达城下,一辆涂着黑漆的战车缓缓从人群中驶出,在护城壕之前停住。
张耒趴在城头向下望去,只见御者是一个脸上长着痦子的少年,车右持戟甲士是一个高鼻梁,留着短须的青年,车左的则是一个手握战弓,面无表情的少年。
三人均头戴鲜红鸮冠,做校尉打扮。
“好年轻啊……”
张耒低声自语,不过他浑不在意,秦国统一天下之时连年征战,有数不清的人在战场立功,身居高位。
出生于这些人家的勋贵二代三代们,一降生就到了寻常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终点线,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战车上,脸有痦子的御者大声呵斥道:“赶快打开城门,送上酒肉!”
张耒微微皱眉,不仅仅是因为少年无礼,而是对方的口音,带着几分南蛮的味道。
不过这不算什么,南阳郡的郡兵虽然都是当地人,但身居高位的文官武将却是从别地调来,不是当地口音也很正常。
他正要下令打开城门,身边县尉突然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道:wap.
“还是不要打开城门的好,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张耒微微侧目:“哪里怪怪的?这些人明明就是自己人啊?而且你看那几人打扮,很明显的是高爵者,若是怠慢了,你我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县尉皱着眉头说道:“常言道兵败如山倒,在楚军追击之下,他们如何能够保持建制,全身而退?当此之时,不可不防啊!”
“有道理!”张耒点点头,向城下大声喊道:“城里没有太多地方,还请将军命令士兵原地驻扎……”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县尉扑倒在地,正想生气,却抬头看到身后望楼上,钉着一支尾羽剧烈颤动的箭矢。
“这,这是敌人?”他有些惊骇欲绝的看向县尉,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神情。
战车上,纪信丢下长戟,一巴掌拍在吕马童脑袋上:“都你!要个屁的酒肉,看,露馅了吧!”
在吕马童身旁,申屠嘉收起战弓,从车上解下号角,骤然吹响。
嘟!
眨眼之间,远处接二连三响起号角之声。
地平线上,殷红如血的战旗缓缓升起,一望无际的军队潮水般涌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城墙上,张耒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动,在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的剧烈情绪中,喟然长叹:
“开城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