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荀攸。
马腾、韩遂立刻判断出来。
他们齐齐扭头回望,忙不迭欠身拱手:“军师,您怎么来了?”
荀攸淡然一笑:“当然是过来看看你俩,到底能不能忍得住。”
韩遂轻声道:“军师放心,您的命令,我们一定会坚守,不到时机,必不会莽撞。”
“没错。”
即便是适才差点冲出去的马腾,也跟着点点头:“军师放心便是,我们一定不会鲁莽,您不是说了嘛,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道理,我们还是明白。”
荀攸淡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马腾:“哦?是吗?”
马腾搔了搔后脑勺:“是呢吧?”
“是便好。”
荀攸倒也没有深究,只是笑了笑,旋即目光转向樊稠等人,长出口气:“或许要不多久,对岸就应该有动静了,尔等随时最好准备便是。”
“放心吧。”
马腾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怒火,闻听此言,战意爆蓬:“只要对岸来了信号,我们一定会尽皆全力,诛杀樊稠,绝对不会......”
“咳咳!”
韩遂赶忙咳嗽一声,打断马腾。
马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改口道:“军师,末将适才不过是玩笑话,您别放在心上,末将保证,不管对方如何嘲讽,必不会上其鸟当。”
荀攸哂然一笑,直接打断:“寿成将军,荀某可不是在套你的话。”
马腾愣怔:“啊,难不成军师的意思是......”
韩遂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骤亮:“陛下的兵马,已经到了?”
荀攸摇了摇头,轻声道:“想来应该还没有,但从渭河隔岸观瞧,长安城池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一点的确有些反常。”
“而且......”
荀攸眉头微蹙,神色忧忧:“适才我在观察之时,似乎有一支兵马,是从东面赶来,而且不仅有骑兵,也有一部分步兵。”
嘶—!
马腾、韩遂惊诧:“这么说......是刘皇叔?”
从东面赶过来的队伍,有且只有一个,便是刘备的兵马。
而如果刘备的兵马杀奔长安,那么必然会发现渭河的情况,因此定会赶来支援。
荀攸深吸口气:“暂时还不能确定,但如果算算脚力的话,应该是刘皇叔,他们有伏火雷霆相助,破开函谷关,简直易如反掌。”
Boom!
Boom!
Boom!
......
话音刚落,河对岸忽然响起爆炸的声音,而且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这可是伏火雷霆的特有声音,荀攸虽然没有真正听过,但从动静上判断,与说明书上的内容,简直是一模一样。
“什么动静?”
马腾、韩遂则是一愣,懵逼不已。
“是伏火雷霆。”
荀攸狂喜,当即铿锵道。
“啊,这便是......”
马腾、韩遂早已听过了伏火雷霆的威力,愈发的愣怔与怀疑:“这便是伏火雷霆?”
荀攸自然清楚他们的意思,当即言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刘皇叔一定派人偷袭了樊稠的大营,这座大营距离咱们这里,至少五里开外。”
“如此巨大的动静,必然是伏火雷霆无疑。”
“二位将军!”
荀攸正准备下令时,眼瞅着对岸的西凉骁骑,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纷纷朝着渭河桥遁逃,因此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在。”马腾、韩遂铿锵回答。
“立刻发起对渭河桥的进攻。”
荀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桥面:“一定是刘皇叔的兵马,一定会是,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韩遂、马腾自然相信荀攸的判断力,当即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随我进攻,将这帮狗杂种,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轰隆隆—!
万马狂蹄如骤雨,四方旌旗遮耀阳。
马腾、韩遂率领麾下将士,宛如潮水一般,向着渭河桥方向猛冲过去。
他们原以为,对方会像是之前一样,速速在河对岸展开防御,以弓弩手为主,强行射杀马腾、韩遂的兵马,以阻止他们渡过渭河桥。
但是......
这一次的河对岸,明显反应速度特别慢。
甚至,有不少人压根没有阻止,反倒是朝着后方赶去。
而且这样的人不再少数,是有十七、八个,甚至数以百计、千计,越来越多。
难不成,西凉骁骑的后方果然出现了问题?
适才的爆炸声,当真是伏火雷霆的声音?
“冲—!”
不明真相的马腾等人,也顾不得思考那么多。
他们便是要趁着西凉骁骑,还没有组织兵马抵抗,尽可能快地冲过去,以便杀奔南岸,彻底进入长安的领域。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这才引起对岸的西凉骁骑注意。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反抗,因为马腾的轻骑已经上了桥面,要不了百步,便可冲出去,杀入河对岸,与之展开搏杀。
“该死!给我挡住。”
一个魁梧的汉子操起战矛,声嘶力竭地呼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樊稠。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家后方居然会被刘备大军偷袭,而且还是以伏火雷霆弹开道,顷刻间便将大营炸了个稀巴烂,甚至还引起了火灾,烧到了自己仅剩的粮草。
要知道,这些粮草可是樊稠跟南阳兵马周旋的全部粮草,一旦被焚毁,那么他们接下来,就要进入断粮的状态了。
毕竟,满朝文武已经跟着皇帝陛下,进入了武关道,整个长安范围,仅剩下自己、段煨,还有长安朝廷的代表士孙瑞。
按理来说,这些兵马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人,段煨、士孙瑞即便再傻,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啊。
只要没有全军覆没,随便派个士兵烽火狼烟即可,怎么可能一点示警都没有,便让刘备抄袭了自己的后路呢?
樊稠气得差点没把胆子吐出来!
如今没有了粮草,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也因此,樊稠彻底断了活下去的念想,干脆大干一场,也算是能帮朝廷,拖延一点时间,若袁隗的计划当真实现,从某种意义上说,丞相的仇也算是报了。
“拦住此獠!”
“给我拦住此獠,将其射杀!”
樊稠扯着嗓子呼喊,麾下的士兵急忙赶往桥头布防,匆匆捻弓搭箭,朝着桥面便是一场稀稀拉拉的箭雨袭杀。
嗖!嗖!嗖!
飞驰而来的马腾心神一紧,遥望着迎面罩来的箭矢,当即枪如白龙,挥舞不停,竟是将所有箭支尽数挡下。
希吁吁—!
趁此机会,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向前猛窜出去,如同一道闪电般杀到了西凉人的跟前。
“给我破!”
一声怒吼震天响。
马腾掌中的镔铁大枪,毫无半点花哨地冲着眼前的士兵,呼呼呼,打着旋转,扎了过去,噗嗤一声,透甲而过,洞穿心口。
跟着!
马腾双手持枪,浑身力量在顷刻间暴涨到极致,直接将枪头上的士兵,甩飞出去,接连撞到一大片西凉兵,硬生生强破开个口子。
听着虽然比较容易,但这是在后方突然发生情况的极限状态下,西凉兵来不及布防,这才让马腾钻了空子。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马腾甚至杀不到渭河桥的中部,对方的阵型便会不好,两侧弓弩手,中部盾牌兵,甚至还会有鹿角、拒马等物,出现在马腾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
现在这一切,全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马腾才能顺利的破开口子,给后方兵马制造一个良好的作战机会。
此刻,马腾纵马突进数个马身,掌中镔铁大枪当即舞动起来,一招狂风摆柳,顷刻间便将四周赶来支援的西凉兵,逼退出去。
噗!噗!
跟着,他反手抡出一道寒芒,两个不开眼的西凉兵,刚好撞在枪眼上,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处喷涌而出,捂都捂不住。
而与此同时,韩遂率领的兵马同样赶到,他们岂能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将马腾撕开的作业面,撕扯地更大更宽。
“弟兄们,冲啊,消灭樊稠,消灭他!”
“为了朝廷,诛杀樊稠,随莪杀!”
“诛杀樊稠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
西凉骁骑的士气,顷刻间暴涨。
他们像是拎着兵器的野狼,一个个猩红着双眼,恶狠狠盯着前方兵马的首级,彷佛面前的不是敌军,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而且还是白送上来的军功。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撞在一起,不停冲杀。
马腾、韩遂早有准备,而且憋着一股子火,因此战斗力极其强悍,而樊稠深陷前后夹击,猝不及防之下,已然落了下风。
不多时,成百上千的士兵躺倒在地,断肢残臂更是四下横飞,涓涓的血水汇集成流,漫向远方,渗入渭河,染红了河面。
而正当马腾、韩遂酣战正激烈时,视野的尽头处,滚滚烟尘如洪流般席卷而来,烟尘之中有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正迎风招展。
“刘备?”
“还真是刘备啊!”
“太好了,咱们的援兵到了,随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