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华老弟,怎么是你啊?”
彭城外,陶谦出郭相迎,隔着老远便认出徐荣,便赶忙迎了上去。
徐荣同样是满脸堆笑,主动迎上去,紧紧握着陶谦的手,感慨万千道:“恭祖兄,士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PS:《尔雅·释草》:木谓之华,草谓之荣!没有找到徐荣表字,因此自取表字为公华,与荣大意相符,符合时代取字标准。)
“有五、六年了吧?”
陶谦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握着徐荣的手不撒开,两行热泪,已然夺眶而出:“公华,你怎么不来徐州找我呢?”
“我......”
徐荣吐口气,无奈言道:“这些年一直在打仗,我哪里有空啊,若不是陛下命我前来在徐州驻军,与孟德协防刘岱,互成犄角,我压根不知你竟在徐州啊。”
闻听此言,陶谦毫不犹豫地转向南阳方向,冲天便是深躬一礼:“老臣陶谦,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将吾老友送来啊!”
“恭祖兄。”
徐荣也是感动不已,忙不迭把陶谦搀扶起来:“别这样,徐州百官还在看着呢,你我如此这般,有失体统呐!”
“走走走!”
陶谦转过身子,换个手拽着徐荣,彷佛生怕他从身旁溜走一样:“老兄我命人备下酒宴,专为尔等接风洗尘,今日咱们不醉不归。”???.biQuPai.coM
徐荣不住地点着头:“求之不得,太好了!”
“德谋—!”
“在。”
“老兄我今日放纵一回,队伍便交给你了,可否?”
“你放心喝,有我在,没问题的。”
“好。”
一旁陶谦竟也朝程普颔首:“多谢将军。”
程普急忙还一礼:“岂敢,这是末将分内之事,何必言谢?”
当下,徐荣、陶谦执手进入城池。
徐州文武紧随其后。
刺史府。
陶谦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坐两旁。
他亲自举起酒爵,相邀众人:“来来来,大家都把酒爵端起来,为徐荣、程普二位将军,以及鲁肃尚书留守徐州,干了这爵酒。”
徐州文武齐齐举起酒爵:“干!”
一仰脖子,酒到爵干。
好不畅快!
三爵、五爵下肚,酒宴气氛愈加欢愉。
整个推进过程,甚至要比徐荣想象中,还要顺利。
徐荣可是幽州玄菟郡人,这种苦寒之地下,饮酒如同喝水,面对众人的敬酒,他是来者不拒,接连狂饮。
没一会儿功夫,便将酒宴的气氛,推向高潮。
陶谦又是一盏下肚,老脸泛着红光,俨然已经吃醉。
徐荣生怕误事,趁着陶谦还能言语,赶忙言道:“恭祖兄,老弟我可是要常驻徐州的,将来不免要与徐州将士协作,何不趁此机会,为我介绍一二。”
“唉—”
叹口气,陶谦赶忙言道:“幸亏公华老弟提醒,否则老兄险些误了正事。”
“来!”
当下,陶谦放下酒爵,把手一挥,指向下方一個身材矫健的男子:“公华老弟,老兄给你介绍一下,此人唤作曹豹,乃是我徐州的都尉。”
“末将曹豹,见过徐将军。”
“久仰久仰!”
徐荣冲曹豹一拱手,面上显得非常恭敬,但内心却在吐槽:“此人便是都尉曹豹?虽不是骨瘦如柴,但也难与猛将挂钩,手上虎口甚至没有太多老茧,证明其很少修武。”
“恭祖兄好歹也是一员沙场宿将,怎么会提拔此人当都尉呢?难不成,此人是个儒将,靠的是无双的智慧,而非勇武?”
“恩!”
徐荣暗暗给出判断:“或许是吧。”
跟着,陶谦继续介绍,但凡军中将校,皆没有错过。
“这位唤作张闿!”
陶谦指着眼前这位男子,捻须傲然道:“他可是青徐有名的游侠,武艺精湛,在老兄我征讨徐州黄巾时,此人夜闯黄巾营地,诛杀黄巾渠帅,一战成名。”
张闿赶忙拱手抱拳:“末将张闿,见过徐将军。”
“哦?”
徐荣不由惊诧,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打量着对方。
但见此人,身材矫健,面容刚毅,眸似寒星,右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老茧,整个人带着股煞气,若非杀人无数,难有这般凛冽气质。
“恩。”
徐荣点点头:“有点意思。”
陶谦淡笑:“此人绝对是一员猛将。”
徐荣深表赞同:“能得恭祖兄赞赏,必然非同凡响。”
“哈哈!”
陶谦捻须淡笑:“那是自然。”
徐荣双眸扫过下方文武:“恭祖兄,听说你帐下有个叫臧霸的骑都尉,此人能征善战,麾下猛将如云,怎么不见此人前来?”
“这个......”
陶谦神色略显不悦,但还是吐口气,解释道:“既然是公华老弟相问,那老兄便直言相告了,臧霸此人如今在琅琊驻防,他虽隶属我徐州,却是独立的存在。”
“老兄我只负责提供些粮草,若徐州有战事,臧霸其人自会参与,若没有战事,我等便是这般关系,互不干涉。”
嘶—!
徐荣惊诧。
他简直不敢相信,在陶谦的治理下,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知道,当初征讨北宫伯玉时,陶谦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甚至能与江东猛虎不相上下,他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不等徐荣开口询问,陶谦自己便开始解释道:“公华老弟,征战多年,老兄我已不复当年悍勇,讨伐黄巾时,旧疾时常复发,可朝廷军令在,又不得不执行。”
“难得有这么一员虎将替我征讨黄巾,我便有些放纵了,可谁能想到,他在征讨黄巾时,实力迅速膨张,已经非我能掌控。”
“彼时黄巾之乱方平,老兄我实在是不愿再生事端,因此便与臧霸达成协议,依旧由他驻守琅琊,由我提供粮草,双方互不干涉,共卫徐州百姓。”
“索性!”
陶谦补充一句,强调道:“这么多年来,我等相安无事,倒也证明臧霸其人,应该只想着自保,并没有太大野心。”
“原来是这样。”
徐荣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果然!
正如皇帝陛下所言,臧霸、曹豹的确是两个不安定因素。
曹豹还自罢了,至少是在陶谦的掌控下,但臧霸其人,明显自带生人勿近的光环,想要将这伙兵马收编,只怕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徐荣没有再继续深入询问,即便陶谦不会怀疑,只怕满殿的徐州文武,也会心生不满,来日方长,他倒也不是太急。
“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对!喝酒!”
*****
沛国,相县。
县府偏殿。
袁忠跪坐在蒲团上,随手拾起一抔黍稷梗,丢在炭火盆中。
他虽然是汝南袁氏出身,很荣幸的是,不在袁胤的三族之内,因此得以幸免。
不过......
身为汝南袁氏族人,遭受此劫难,依旧非常令人痛心。
最近这段时间,袁忠一直没恢复过来,整日里在偏殿中,以泪洗面。
回想起当初家族对自己的栽培,他便总感觉对不起老族长袁隗。
尤其现在,自己被南阳皇帝陛下撸成了县令,手上资源更少,影响力更小。
原本,袁忠想过要辞官,然后利用袁家人的身份,掀起一股狂风巨浪,逼迫皇帝陛下,还汝南袁氏一个清白。
可还没等他开始施行,一封来自长安的信,便彻底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错!
这封信正是来自太仆袁基。
袁忠握着手中的绢布,虽然他不理解老族长袁隗忍辱负重的决定,但作为自己的恩人,他依旧会坚定不移的执行。
吱呀—!
正在这时,殿门展开,一股凉风吹入。
袁忠顺势将绢信塞入怀中,跟着拾起一抔黍稷梗,丢入炭火盆:“夫人,莪没事的,你放心便是,待会儿便回去休息。”
雍容女子走上前来,冲着灵牌行礼,跪坐下来,丢一抔黍稷梗在火盆:“夫君,一个自称袁氏门生故吏者求见。”
“恩?”
袁忠皱了皱眉,扭头瞥向女子:“袁氏的门生故吏?”
雍容女子颔首点头:“恩,目前正在前厅。”
“他叫什么,你可知晓?”
“妾身不知。”
雍容女子摇了摇头,轻声道:“那人只道自己是个有良知的袁氏门生故吏,并未通名,夫君若是不愿见,妾身让他走便是了。”
“不必。”
袁忠吐口气,沉思良久:“对方必定是为我袁家而来,我身为袁氏子孙,又岂有不见的道理,必须要见!”
言罢。
袁忠站起身来,冲灵牌行个礼,便躬身离开。
随即,直奔前厅。
果不其然。
一个男子正在前厅等候,对方穿一袭墨色的襜褕,外罩素缟,腰细麻绳,以皂巾束发,明显是在为汝南袁氏,披麻戴孝。
“正甫兄—!”
见着袁忠来到前厅,男子疾步迎了上来,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汝南袁氏遭受此大难,你身为袁氏子孙,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啊!”
“你是......”
袁忠打量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