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字仲平,安喜豪强张家嫡子,凭借家里的关系当上安喜县丞,八品官,从品级上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等,不好意思,这安喜县城没有万人。
反正就是很威风很厉害,在安喜,张达说话比县令的吩咐好使。
毕竟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豪强,衙门里的小吏都仰仗张达鼻息而活。
得罪了县令最多是丢了饭碗,回头县令调走了给县丞送送礼,就又回去上班了。
至于得罪了县丞?
张达表示,我有九种办法弄死他,九种!
所以在县令拜访张家的时候,张秉欣然同意,赚钱的生意,谁不做?
而且还将后续的事情包揽了下来,就是要再拿两成粮食,只给县令两成。
至于那个小小县尉?不好意思,没有,剩下的八成都是我张家的。
九品芝麻官也配上桌吃饭?滚一边去,敢呲牙就剁了你的狗头。
张达神情倨傲的走出县衙,看到跪了一地的百姓,很是满意。
一群泥腿子,平日里见着爷都在爷背后说坏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下好了吧?
这下肯定要把你们吃干抹净,哼哼,城南那个漂亮的王寡妇和她的女儿肯定交不起粮,等会儿就关到牢里去,哈哈哈......
张达收敛神色朝众多百姓行了一礼,然后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说如果不剿匪,任由匪徒做大,日后如何能安心过活?
百姓们跪在不为所动,只一个劲的求天告地,求县令和县丞老爷大发慈悲,少收两斗。
张达面带笑意,一开始还能好声安抚,但百姓们乱哄哄的告饶声如同晚上熄灯后在你耳边嗡嗡叫的蚊子一样烦人。
张达不胜其烦,冷哼一声,“城中大户也缴粮,缴的比尔等还多,他们一人缴七斗米,尔等刁民如何不缴!但少一斤,必饶不得尔等,一群刁民!”说完,张达拂袖而去。
站在张达后面的数十号小吏倒是将案牍、大称、框子还有麻袋放到位,就准备收粮了。
百姓们看见那张达走后,哗啦啦的都站了起来,一骨碌拍了拍膝盖就爬了起来。
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声响震天,仔细一看竟无一人脸上有流痕。
“彼其娘之,县令那狗官,就知道压榨我等小民。”
“哎,没看到是张达那狗东西吗?县令准是被他糊弄了,三斗,哼三斗。”???.biQuPai.coM
“对,那县令整日就会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饮酒作乐,什么正事儿也不干,他能剿匪?”
“对,没错,准是张达那狗东西在图谋私利。”
“那张达也是豪强,准是他将本该豪强交的粮摊到我们头上了!”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时,啪的一声响鞭从众人身后传来。
“哎哎哎,让一下了让一下,误了时辰要你们这群泥腿子好看!”
百姓们回头看去,是县中豪强粮商张家的管家张二,牵着牛,拖了满车粮食来了。
后面还跟着长长一串车队。
此时领头的小吏刚将案牍放好,看见张二连点头哈腰的跑了过来,谄笑着和张二打着招呼。
管家张二精瘦,尖嘴猴腮,贼眉鼠目,头高昂着,用鼻子看人,扫了一圈周围的百姓,高声说道:“为助县衙剿匪,我张家捐粮千石。”
也不知那精瘦的管家如何有这般洪亮的声音。
千石!
那可是千石粮啊!
四周百姓安静了一下,然后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比刚才求县丞的时候还要吵,有些人看向那粮车。
一辆,两辆,三辆......
二十多辆粮车,满满当当的粮食啊。
百姓们何曾见过大户缴纳这么多的粮食,以为都是摊到百姓头上的,莫非有诈?
是了,那粮食袋子里装的石头,只有面上有些粮食,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张二冷哼一声,对那谄笑的小吏说道:“有劳上吏了。”
“不敢不敢,小人不麻烦,倒是我们麻烦了张管家。”那小吏连声讨好。
“卸车!”张二笑着对小吏点了点头,对跟着的家丁说。
那家丁们闻言,开始将车上的粮食一袋袋卸下。
一袋袋的搬到县衙门口,就地堆积,那领头小吏吩咐下属:“制称。”
众目睽睽,百姓围观之下,小吏们将张家的粮食顺着粮斗倒入官府准备的粮袋中,黄灿灿的麦子和黍子。
杂役们扛着木杆,一袋一袋的称着。
从第一袋到最后一袋,没有一个百姓离开,从头看到尾,居然全是粮食,真是千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