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严重打击了永兴楼的烧酒生意,几乎可以用一落千丈来形容。
这些烧酒,本就是从京师运来,成本很高,现在卖不出去,只能囤积着,早晚要赔在手中。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永兴楼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那人提着就葫芦走进了永兴楼,柜台后面的掌柜看见他进来,急忙迎了上去。
“买回来了?!”掌柜孙福宝忙问。
林狗儿把手中的酒葫芦在掌柜面前晃了晃,说道:“买回来了,不得不说,他家的酒确实好,隔着老远,我都闻到酒香味了。”
孙福宝忙接过葫芦,扒开了塞子。
酱香风味迎面而来,充斥着他的鼻腔。
“太香了,香的有些过分!”孙福宝叹道。
这个时代的酒,提纯技术不过关,在保留粮食本身的风味同时,会残留很多杂醇或者其他杂质,酿出来的酒尽管有香味,但并不纯粹,是一种比较杂的香味。
而这个葫芦中的酒,香的很纯粹,没有任何杂味。
“这是什么酒?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酒,即便是御酒,恐怕都不如!”孙福宝叹道。
林狗儿接话道:“谁说不是呢,惠兴楼有这种酒,这赚钱就像是捡钱一样,看的人真眼红!”
“不着急,先慢慢来,先看看再说。把这酒装进干净的瓷瓶,先送到京城再说......”
......
傍晚时分,赵致一个人在厨房忙碌。
梁翠本来不愿让赵致进厨房,总是说什么“君子远庖厨”。
可今天晚上,却很固执,硬是钻进了厨房,让梁翠坐在堂屋等候。
低矮的厨房中,黝黑的铁锅里面炖着一只乌鸡,佐料有枸杞、参须等补药。
这些东西,都是赵致从拼宝宝上了买来的,花了不少钱。
香味在铁锅中酝酿,最后从陈旧的木头盖子的缝隙中飞出。
小火慢炖之下,乌鸡的精华全都浓缩在了汤中。
赵致死死盯着灶台,生怕里面的火太大,又或者太小。
星辰闪耀于夜空,赵致端着砂锅,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堂屋。
尚未进门,梁翠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堂屋中只有一张低矮的桌子,以及桌子上黯淡的油灯。
赵致将砂锅放在桌子上,揭开盖子。
香味瞬间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这是我专程给您炖的乌鸡汤!”
赵致搀扶着梁翠,坐在了桌子前。
暗红色的油灯灯光下,鸡汤并不好看,可这依然让梁翠眼含热泪。
“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吃这个是浪费粮食,我儿快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梁翠的身子都在抗拒。
赵致笑了笑,说道:“怎么会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呢?我已经找到了诊治法子,以后可要长命百岁呢,快赶紧吃吧,锅里面还有。”
梁翠还是不愿意吃,觉得实在糟蹋东西,可架不住赵致的劝慰,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鸡汤入口,眼泪珠子哗哗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全都融合进了鸡汤中。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从不信佛的梁翠开始拜起了观音菩萨。
今天这顿饭,是梁翠这几十年来吃的最香的一顿饭,甚至比当年嫁给赵致他爹时还要香甜。
服侍着梁翠吃完饭后又安顿着她睡下,赵致这才回到了厨房。
随便的吃了一些,将剩余的东西装进一个砂锅中。
第二天一大早,送完酒之后,赵致向王宝请了假,带着刘江回了家。
王宝又招了几个小工,现在也不紧着他们俩。
带着刘江走进厨房,把厨房案板上倒扣着的木盆打开。
淡淡的肉香味飘进了刘江鼻子里,这灾荒年月,寻常地主都不见得几次荤腥,更别说刘江种升斗小民。
飘在上面已经凝固的油脂,勾动着刘江的胃口,大块鸡肉之下的名贵药材,更显珍贵。
看着发愣的刘江,赵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给我娘炖的鸡汤,现在还剩不少,如今天气渐暖,也放不住,你端回去吧!”
刘江如同机械般的扭过头来,呆呆的看着赵致:“这,这,这就给我了?”
“不只是你,还有你的父母!”赵致笑着说道。
“别愣着了,待会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要你跟着我去!”赵致拍了拍刘江的肩膀。
刘江上次吃肉的时候,是在十年前,跟着老爹去坐席,抢着一个鸡爪子,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连骨头都一起嚼了。
一眨眼便是十年,刘江早已经忘了肉的味道。
“端着吧,路上可要盖严实,不要被人抢了去!”
赵致将这盆肉交给了刘江,用盖子和毛巾盖好,随后一脚把他踢出了门。
看着刘江的背影,赵致笑呵呵。
以后的路,将会艰难无比,对身边人好一些,总没有错。
......
下午,赵致带着刘江去了李平生那里还债。
李平生家住城东,要绕半个城过去,家里算不上大富大贵,也就是相对宽松一些。
当赵致把装着钱的钱袋子拿出来,放在他面前时,原本板着的脸,也一下子活络起来,拉着赵致的手,说着当年和赵致老爹赵平的关系,甚至还旁敲侧击的询问赵致是在哪发了财。
赵致能做酒的事,如今只有刘江、王安和王宝知道,这些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在外面胡咧咧,李平生自然不知道。
要赵致吃饭,被赵致婉拒,趁着天色还早,急匆匆的出了门。
走在永平府的大街上,刘江跟在他身后,有些不解的问道:“有饭不吃白不吃啊,怎么还出来了呢?!”
赵致回过头,说道:“我想赎回我家的宅子,还有我家的地。”
赵致的老爹在城外有地,面积不算大,也就是五十亩左右,因为不是举人进士,土地的质量也不怎么好,大部分都是旱田,位置也稍微偏些。
若是前几年,赵致根本不会看这种田地,但是现在,他巴不得这种地越多越好。
因为他要在这些偏远的土地上,训练人手,训练兵丁。
“行,以后你要干啥,我就跟着你干啥!”刘江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赵致转过身子,一脸郑重的看着他,“那我要是造反呢?!”
刘江一愣,旋即脸色渐沉,声音渐显郑重,“你要是想造反,那我就操刀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