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挥毫,朱敨闭上眼睛,两滴清泪滑落。
落笔:
爱妻:
常有人言:位高不舍义,富贵不忘本。
今我钦点状元,申赴故里,阖家团聚。
夫:朱敨。
内容简单,没有华丽辞藻,但是每一言,每一字都是极其坚定,言真意切。
朱敨心有所感,拿出另一张纸,挥毫泼墨:
寒窗十载未明德,富贵忘本羞煞我。
舍弃神京恩与荣,无愧于心日与月。
“哈哈...”
朱敨大笑起身,向吴发行了跪拜大礼:“多谢王爷!”
长身而起,潇洒离去。
他手中拿着的,只有一纸书信。
“拿过来...”
吴发感觉莫名其妙,这个朱敨有些反常。
亲兵拿过朱敨所作之诗,眸光闪烁。这首诗像是反省诗,也像是赎罪诗。看着转身消失不见的朱敨,吴发放下纸张。
好事啊,这个朱敨...醒悟了?
本王一番心思没白费。
吴发心里大喜,骂人也不是全无用功,心里还有良知的人,很容易就会自我反省嘛。
要知道,心地一直善良,未必可成才。
浪子回头,体悟人间冷暖,勾心斗角之人,可堪大用。
房内,进士举人,被朱敨大笑声吓了一跳,心中无不大骂:“狡猾,混账!”
本来已经有了些许灵感,被朱敨这一声长笑,直接惊得消失不见。
还是赶紧作诗吧。
朱敨那混账,已经作诗离开,这是放弃了?
很明显嘛,他离开的时候,不是拿着一张纸离开的?
那一定是他作的诗。
但是北平郡王,要亲兵拿走的那张纸,是朱敨的诗稿还是别的?
写了两首?
不愧是状元,还是有才学的。
“北平王爷。”
水溶现在对吴发心里颇有好感,悄咪咪的靠了过来,抻着脑袋,就向诗稿上瞄:“诗稿应该每一个裁判都看看,北平王爷不能独享。”
这是规矩,你一个人欣赏了?
还当真以为我们只是摆设,一切都是以你为准?
怎么可能?
小王,也是裁判。
唔,主要是好奇。
方才吴发眸子里闪过一抹喜色,很显然这首诗是不错的。
但是...他有些不解,一开始吴发就是针对杨清臣,就是针对朱敨的。很明显,已经知道所谓才子宴的内幕,就是奉了皇帝之令,就是来捣乱的。
哪里会有欣赏自己厌恶之人的?
“看啥看?”
吴发一瞥眼,拿走诗稿:“你看的懂吗?”
你说小王看得懂吗?
肏嫩酿啊!
心里刚产生的好感,顿时溃散。
这匹夫,如此羞辱人,小王读书十几载,总得比你这个,认字都认不得多少的莽夫,要强的多吧。
水溶的脸,都黑了起来:“小王自幼读书,如若不是爵位所累,必然是要走科举的。不敢说诗词文章,样样精通,至少还是分得清楚优劣。”
“呦呵?”
吴发脸上一喜:“小水啊,我有一个大胆想法。”
水溶心中一僵,小水?
小嫩酿!
本王今年二十余岁,你才多大?
你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坑我吧。
这莽夫越是和颜悦色,坑人越狠。水溶感觉,自己越来越是了解这莽夫了。自从上次,这莽夫提醒之后,他心里敌意散去。
该斗的,还是要斗一斗的,斗给上面的人看。
“你有大胆想法,就留着吧。”
水溶是一点面子不留。
“你瞧瞧,你瞧瞧,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影响到别人了?”
吴发一咧嘴:“你做人,要有素质。既然小水你这么有信心考科举,本王倒是可以帮助你一次。”
帮助?
不不不,先说说刚才是谁大声?
你特酿的嗓门,本王就是嚎叫起来,都没有这么响吧:“小王无需你帮。”
“不不不。”
吴发双眼都是真诚:“上次往你家里扔臭鸡蛋,我其实很是羞愧,现在我总是想要帮你一帮,所以,我打算上书陛下,剥夺你的王爵,将你贬为庶民,给你一次科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