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松下一口气。
张翔宇和宋翎风却是不约而同地抬眼盯着那层薄薄的轻纱。
果不其然。
“可——方才不是见到了洛字牌吗?”洛笙倏地收了笑意,冷着脸厉声训斥一句,“怎么还有胆子踩到我头上?”
两名弟子吓出一身冷汗,只知一个劲地重复着:“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这些年仙门虽是叶添管得多,但洛笙这不常现身的掌门弟子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反而把众人唬得多生出几分忐忑来。
安冰婳平日里跋扈不假,但也不至于敢做不敢当,这时上前一步低着头道:“他二人也不过听命行事,望姑娘恕罪——”
“听命行事?”洛笙转过头来隔着轻纱看她,“镜花水月第一仙门,即便弟子众多也早该教了规矩——何时有了这般呼风唤雨欺负新人的风气!”
宋灵雪愣在原地,只盯着阴影里的人。
此前她未曾听闻有关笙姑娘的言语,如今一见却觉得……
分明也是一般年纪,洛笙却带着些她没有的东西。
白欣巧藏在人群之中早是吓傻了,这时候好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整个人僵直着动弹不得。
宋翎风一时间有些疑惑。
方才他听得一句客人的说法,可他家妹妹自愿来的仙门,何时又成了洛笙的客人?
若说上山前接触过什么人……那自称江星晚的流蔬阁丫头?
她虽有修为傍身,却并未在南安城中出手。
眼下洛笙作为……是同一人吗?
宋翎风试图证实自己的猜测,一旁的张翔宇眼中却多了些百无聊赖的意味。
张小将军素来不参与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但迫于九位少爷中其他人或有要事或构不成威慑,白欣巧竟大着胆子托了人来打搅他的清净。
他是见过洛笙真面目的人,也并非多事多嘴的人,这时候只觉得无趣,又莫名生出一种“被人耍着玩拉出来溜一圈”的不满。
周围弟子们多半是没料到笙姑娘语气里笑嘻嘻却真生了气,听她这么一训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洛笙隔着轻纱看不清他们,也不打算安抚他们情绪,一甩袖背过身去:“玄雨庭管事安冰婳——自我认识不清,对仙门认识不清——罚禁足半月,期间不得以除家中变故外任何理由出户。”
安冰婳闻言眸子一震,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洛笙也并不在乎她的反应,又偏头过来看那两个弟子的方向,道:“你们两个——资历太浅,听命他人——罚闭关一月——下月廿一我亲自查你们成效。”BiquPai.CoM
那两名弟子一听后面这句吓得险些瘫坐在地,只知道以同病相怜的目光对视一遍又一遍。
洛笙这下才往宋灵雪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步往正殿里头去:“没别的事就散了吧,过两日有客来访,弄脏了正殿便给我里里外外拿抹布擦干净。”
她这话语气有些随意,但经过方才那一出,已没人轻信她的随意。
张翔宇早便想走,这会儿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不及在场任何人凑热闹的兴致高。
有人带头离场,周围围着的弟子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陆陆续续有些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宋灵雪回过神来,低着头小跑到兄长身边。
洛笙见她出门也不多留,挥一挥衣袖施了些灵力,把门带上不管外界的事。
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白衣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安冰婳转身看到低声喃喃的白欣巧,上前几步甩手一掌把人打得后退几步,瞪着她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我还没发话,你就敢指使弟子?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说罢,安冰婳也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只狠狠剜了她一眼,随即甩袖而去。
白欣巧被一巴掌打回了神,眼里顿时浸满了泪。
宋翎风白她一眼,也不忘冷嘲热讽两句道:“擅闯正殿?白姑娘这话可是言重了。也难怪这么些年没有半点长进,竟连仙门的客人都不认得。”
他平日里沉稳内敛,眼下也是生了气。说罢便拉着领着宋灵雪离开。
白欣巧不知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捂着脸瘫坐在地。
一门之隔的正殿里,洛笙挥掌熄灭了灵力控制的壁灯。
她将斗笠摘下,面上不带一点儿笑意。
看样子仙门子弟胆子不小,竟然还会拿山上的规矩做文章了。
有趣的很。
她把白色的外衣一解,和斗笠一起收起来,又换上流蔬阁的外衫,从隐藏的暗门出了正殿。